也爬着不少人,正伸长了脖子望自己军马入城。当即对娄敬道:“传我均令:此战为破北戎句黎精兵,苦了一城百姓。如今北戎国势已败,再不会来搅扰四野百姓,北疆自此平安无事。我与北平府三军将士,谢过武州城诸位父老!”
他体虚气弱,这一番话自然说的是有气无力,但是滦川公均令传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尽是雷鸣一般的欢呼之声,直激得三军振奋,万民同欢。有人在一处土垣上高叫道:“小公爷,蛮子们当真……不会来了?”
凌琛抬眼看去,见火把下影影绰绰照着一群破衣烂衫的山民,他记心极佳,立时认出其中一人便是今夏助过他剿匪的村正罗赶山。当即勉力提高声音,向他笑道:“罗村正自管放心,蛮子们再也……来不了了!你们放心回村准备春耕,开春以后,武州城的种子粮……全在本爵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欢腾一片,罗赶山等不顾宵禁之令,扑下城垣,拜倒在他马前,泣道:“小公爷……多谢小公爷恩德!”
武州城内,万民叩首,山呼海啸,道:“多谢小公爷恩德!”一时之间,街市内外涌上无数黎民,争睹北平王世子风采。凌琛倚靠在独孤敬烈身上,笑意温文,举手轻扬,向一城百姓致意,气度雍容,风华无双。独孤敬烈默默地支撑着他挺得笔直,却微微有些痉挛的肩背,悄悄地在后面托住了他的手肘。
待众将簇拥凌琛与独孤敬烈进了军府,独孤敬烈稍稍示意,他的侍卫们已经围了上来。独孤敬烈把已然软倒在他臂间的凌琛抱下马背,对娄敬道:“娄老将军,今夜滦川公不见诸将——”说着便扬声喝道:“叫周医令过来!”
娄敬惊得要上前探看凌琛情形,却被独孤敬烈的侍卫们挡在了外围。见独孤敬烈横抱着凌琛大步往内院而去,急得正要追上去,却正跟跟了过来的邹凯撞个踉跄。
邹凯见撞着了自己的未来岳丈,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他道:“娄叔,别急——”娄敬跺脚道:“你干什么吃的?你才是世子的侍卫领!”邹凯苦笑道:“娄叔,小公爷的事情……独孤将军不许任何人插手。”娄敬急道:“胡说,北平王世子的事,哪里轮得到外人操心?”邹凯心道外人内人的,这倒说不准。却万不敢跟娄敬这般乱讲,只得劝道:“娄叔,此番小公爷的命都是武德将军救回来的,倒也不好违了武德将军意思。且小公爷自己仿佛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顺着些儿也罢了……”
娄敬皱眉想了一刻,虽觉不妥,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回身安排了回城部队的军务,整顿城防,打发走诸将,自与邹凯跟进内院,到凌琛住处去察看。见独孤敬烈的侍卫将外间守的严实,上前询问,侍卫们却只是摇头,道除了周医令,其他人都是不能进去的。邹凯向娄敬瞧瞧,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娄敬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同他一起守在外间,眼巴巴地瞧着窗间人影。
两人在外守候半晌,终于见着独孤敬烈出来,转身掩上门扉。娄敬立时上前,问道:“武德将军——”
独孤敬烈见是他,微微点了个头,道:“伤口没事,只是累得狠了些,现下已经睡了。”他显然不打算多说此事,话头一转,便向娄敬探问起禁军驻跸武州城诸事来。这是正式军务往来,娄敬不敢怠慢,只得陪着他前去军府,会同留守禁军诸将及武州卫众将,安排武德将军镇守宣化府一事。
独孤敬烈细问北平王归途情形,娄敬却也说不出多少。道是北平王行色匆匆,只率轻骑回返。独孤敬烈虽然忧心如炽,却也知此时宣化府军务方是第一等要事,只得令人回北平府查探,又令禁军中的幕僚将朝廷各处的消息,一一整合报来。
待得他处置完诸般事务,重回内院的时候,已是斜月西沉,晨光乍露时分。他虽体魄强壮精力过人,但这些时日多少辛苦,亦是心力交瘁。草草洗漱更衣,进房瞧瞧睡容安详的凌琛,便在窗下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酣沉无梦,极是香甜。醒来时,便见西边霞光尽映在窗棂之上,照得满屋满榻胭脂般红艳。他暗叫不好,跳起身来,到床前掀起帐子,见凌琛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自己头发玩儿。他手腕踝骨俱不能用力,琵琶骨又被穿过,因此无人服侍,连坐起来也办不到。
独孤敬烈心中歉疚万分,连忙扶他坐起,道:“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凌琛笑笑,哑声道:“我嫌你烦。”独孤敬烈如何不知他是为了让自己好睡一觉?更是难过,忙唤侍卫端水送茶,亲自侍候他梳洗更衣诸事。
凌琛见侍卫俱被他打发走了,低声道:“其实你不用整天守着我……杂事让使唤人做便是了。”独孤敬烈为他解了颈间绷带,小心避开伤处,细致擦拭肌肤,微笑道:“小公爷嫌我侍候不周?”
凌琛见他逗弄自己,自然不甘示弱,道:“你本来就侍候不周……谱儿又大。现下你是几品?正三品职事将军?这么大级别的侍卫,小爷用不起。”独孤敬烈轻搔那修长脖颈,笑道:“还有滦川公用不起的侍卫?”凌琛痒得一缩,哧哧笑道:“你光月俸就能把我敲得精穷,我才不要用你。”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你食实封也有千户了吧?再加月俸,力课钱……你他娘的一年至少有十五万两银子的常例钱入帐,再加上这回在辽东,高句丽的缴获,没说的,拿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