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不通时务,只是坚韧的性格刻印到了骨子里,行为举止带了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容人轻视侮辱,又天资聪颖,性格里或许还带了些偏执的特质,这样的人,一旦得到合适的机会,必定会走得很高,很远。
或许,父亲之所以要自己跟在他身边,就是这个原因?不,凭父亲现在的地位,该不至如此
不过,早知他是这般人物,开初又何必跟父亲滞气?以至于心中带着怨气,与往谏见了面,就忍不住哄了他两次,结果却被当头凿了一个爆栗
呵,长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却也有趣得紧,呵呵
赫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要笑不笑的,我不觉奇怪,出声叫他:赫彦,你怎么了?
赫彦眼神闪了一下,蹲下身来,静静地望着我的眼睛:怎么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
我有些丧气,将手中的竹叶用力扔出去:睡不着。
昨天睡觉睡得太多了吧?赫彦笑。
我哀叹一声,垂头:应该是吧。又抬头:你干嘛也跑出来?
没什么。
赫彦淡淡地应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没有再说话。
我也不再吱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望着远处发呆。
很久没有试过脑袋空空地发呆了,只是干瞪着眼,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倒是意外地心情轻松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右肩上一重,我从神游中醒神过来,一歪头,呵,赫彦这家伙居然歪在我身上睡着了。
唉,既然困,就别矫情兮兮地跟我学什么失眠,这小子。
叹了口气,我认命地将赫彦扒拉过来,抗在肩上,站起身来向前院走去。还好这家伙看起来瘦,扛起来也不算太重,不至于扛不动,如果换成风海那小子,咳,估计我非得被压垮不可。
进了院子,我一手扶着肩上的赫彦,一手推开他房门,找着床把他放在上面,这才长舒了口气。
赫彦看来是困极了,只哼了一声,就继续香甜地睡了过去。
我有点不忿地瞅了他一眼,这家伙,出现在我面前,纯粹是让我看着他睡觉,然后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吧?
这么一折腾,我更没睡意了。
把赫彦手脚摆好,扯过薄被盖在他身上,我这才转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又把门小心阖上。
听到门扉轻响一声阖拢,原本躺在床上闭目睡得正酣的赫彦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片刻,方才翻了个身,闭眼睡去。
我站在院子里,望天。
耳边不时传来躲在墙角草丛里哼唧着唱歌的虫儿长鸣,我揉着太阳穴,心中懊丧,不行,还是丁点睡意也没有。
却在下一刻突然想起云海深处的乌桑巨木,心下一动。
既然睡不着,就去看看吧。
总觉得很在意那棵通天彻地的巨树,似乎跟它很亲近似的。
回屋取了飞凌系在手腕上,我望了望广袤的夜空,足尖轻点,眨眼已掠上高空。
如同流星划破夜空,身周都是被夜染成暗色的云朵,我将速度提升至极致,在云海中肆意飞驰。
云中界的夜色并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深深浅浅的靛青色,不时有绵绵浮浮飘在空中的云被我甩在身后,一面是被月华渲染的银白,一面是被夜镀成暗色的青。
我不清楚乌桑所在的具体方向,只依稀记得它的大体方位,凭记忆四处搜索。
朝着挂在西边天际硕大如银盘一般的皎月疾飞,我冲破一片密密匝匝悬浮于空的云海,眼前豁然开朗。
速度骤减,我睁大了眼睛。
被轻云薄雾环绕着的巨大树木如同一杆笔直的枪,顶天立地,直直耸入高不可窥的云霄之中,又通体碧绿,甚少枝节,偶尔有斜伸出来的绿枝,细小的叶儿在月色中发出细微的光芒,极纯粹的色泽,翠色欲滴,生机勃勃。
巨大的皎月挂在枝头,极致温柔的光辉。
乌桑。
我定了定神,慢慢飞上前。
下一刻,却见枝头银月处人影一闪,有人自树后慢慢走了出来。
不是如我和赫彦他们一般悬浮在空中飞行,即便是稳住身形依然会上下微微浮动,那个人,是真的在走。
虚空中毫无借力点,却并不妨碍那人,稳重而优雅地,一步一步地,自树后出现在我面前。
银月依然明亮一如往昔,月辉柔柔地将他包裹,静静地立在那人身后,就如同,刚才的一切皆是错觉,这个人,是从月亮里走下来的。
背着光看不清楚面容,修长合度的身形,一直拖到脚边的乌发,浅色的衣衫在夜风中微微扬起,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与月争耀。
心脏痉挛着抽痛了一下,我蓦地捂住胸口,瞪大眼睛后退一步。
你是谁?
声音喃喃,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他没有作答,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缓慢而又步履坚定地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想再后退几步,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只是动了动,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下一瞬,他已走到我面前,低下头。
我是极宵。
第14章:落荒而逃
他低着头看了我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
没想到我想错了。
他说自己叫极宵。
很低沉的声线,透着淡然和出尘,少了丝人的气息,却让我觉得很柔和很亲切。
极俊美的脸,眉眼间却透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不怒而威。我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