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刚才那样向床尾退去,俯下身子。
☆、第六章 崩溃(8)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立刻跳起来,抓住他的双臂,叫道:“你想干什么?”
“像你刚才对我做的那样。”昭严肃地回答。
“不行!”
“为什么?”
我仍然抓着他,盯着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心中的怜惜与疼爱。
“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我知道这很开心,很舒服,我也要你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面对这浓浓的爱意,我的心在痛。“但是现在不行,你的下颚刚脱臼过,我不能让你这样做,等以后吧,等你完全恢复了,好吗?”我知道那有多惬意,我有多向往。但是我也知道那有多累。我的腮帮子到现在还在发麻,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
“可是,也许再没有以后了……”昭跪在我面前,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会有的,宝贝,会有的。”我一下抱住他,亲吻他。
“也许明天,或者后天,重审结果就会下来,我可能就要走了。”昭的声音里,我听不出丝毫的喜悦。为什么?是因为要离开我?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你马上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回家。”昭茫然道。
“是的,回家。你等了那么久,该高兴才是。”
“可是……”
“没关系,宝贝,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你自由了,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说到这里,我突然语塞。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吗?那只是说说罢了。
蜡烛全灭了。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黑暗,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帘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光。还好,昭一直在我怀里。我搂着他躺下,摸索着盖上被子。
昭面对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双唇贴着我脖颈的皮肤。他没有吻,只是把唇贴在那儿。他变得很安静,那个顽皮的孩子随着跳动的烛火一起消失了。
我搂着他,身体紧贴着他,把被子在他后背捂严实。他的身体正在失去热量,人开始微微发抖。冻伤的后遗症不知要多少时间才会好。
“哦,对了,宝贝,重审,他们可能去问巴贝尔,你得有心理准备,她很可能会坚持原来的证词。”
“无所谓。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我。那天我拒绝她的时候,她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那是你不懂女孩子。”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当初维尔马出走,我也不理解。我们男人相爱,从来没有海誓山盟,从来没指望过长相厮守,为什么女孩的爱就如此霸道。不过也许是我们不敢指望吧,只是一种无奈而已。“她跟我说了,她不能容忍的是你欺骗了她。”
“我欺骗她?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假话,我哪里欺骗她了。”
“她说,你不该不告诉她,你喜欢男孩,让她的爱成为笑柄。”
“男孩?”
“她说她亲眼看见你跟一个中国男孩接吻。”
“她说?马蒂,你不会……”昭挣开我的怀抱。“你知道,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第一次感觉到……”
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我看得见他的轮廓。他支起上身,看着我。那黑色的影子,我居然看出了惊讶和痛心。
不知不觉中,我说话的意图发生了变化,我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昭听出来了。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小疙瘩,它很小,我都感觉不到,但是它存在,真实存在。如果我知道,我是决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想,这样说的。没有人有权利怀疑昭,包括我。
“宝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赶紧解释,但解释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我明白。”昭重新躺下,不再贴着我。
他的头仍然枕着我的胳膊,我却不敢再碰他。我们并排躺着,被子不够大,我把被子尽量挪到昭那一边,自己的一半身子露在外面。
“他也是留学生,在来德国的路上认识的,他是浙江的,我是江苏,离得近,也算是同乡了,我们立刻就成了好朋友。他是学飞行的,学院在柏林郊外。平时,我们总是一起玩,不是我去他那儿,就是他来军校,关系非常好。那次,军校有舞会,他又来玩了,还有很多,巴贝尔也在。当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跟我说,他的同屋是同性恋,晚上会带伙伴回寝室过夜,他回去会很尴尬的,问能不能留在我这儿过夜。我说军校纪律严格,不行的。他又问我,对同性恋反感不。我说一点不,我倒是很欣赏那种感情,两个人在一起,仅仅是因为爱,虽然另类,却很纯粹,很伟大。也许是他误解了我的意思,接下去,他就向我表白,还不由分说就吻了我。大概是这一吻正好给巴贝尔看见了。她只看见吻,却没看见我们打架。”
“打架?”
“是的,我打了他。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男孩,还是女孩,但是我知道,就像对巴贝尔一样,对他,我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我向昭侧过身,手指试探地摸上他的腹部。“请饶恕我,宝贝。饶恕我无意伤害你。我的心一直被你盛得满满的。你所承受的东西,你不得不忍受的负担,没有一样是你应该承受的。我希望,我多么希望,我对你的爱能成为你手中的盾牌,帮你抵御所有这一切的攻击,给你足够的力量坚持下去。”
“足够了,马蒂。”昭将我的头靠到他自己胸前,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对不起,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