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潘趣酒上,听到申克叫我,不得不抬起头,极不自然地回道:“是啊。”
“于是,我们就考虑了,该为你做些什么,才能对你有实质性的帮助呢?”申克继续说,“我查看了你的登记表,虽然不是档案,反映的信息并不多,但还是让我,我们对你有了一些了解。”申克伸出手,下士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他。申克打开文件夹,翻到那一页,“你叫……夫……什么来着,对不起,我实在念不好,算了,不念也罢,反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有人叫你名字的。编号是79475,这个倒是要记住的,79475,记住啦。你一准记得牢牢的,不会像那些愚蠢的犹太人,连个编号也记不住。不过没关系,到了集中营,我们有办法让他们铭记终身。对不起,扯远了。”申克又低头看了看表格,“国籍,中国。我要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国人了。当然了,我见过的中国人也不多,你要去的达豪集中营里,中国人更是绝无仅有啊。我现在才理解,元首为什么会对你们网开一面,感情你们中国人也不都是‘东亚病夫’,也有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儿。啊,看看,21岁,国防军中尉,被捕前你是国防军中尉,很年轻有为,很了不起,怪不得你见到我不行礼,所以,我一点不生气。只是,”申克把嘴贴近他耳边,声音却一点没有变小,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已经不是国防军中尉了,你现在是我的犯人,而且是触犯了175法律条款的同性恋。”
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申克呼出的热气的缘故,他的脖子一下子变得绯红,然后是整张脸,这下,那张清隽、英气的脸简直到了美艳的程度。我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看时,他又恢复了苍白。
“别紧张,别紧张,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你看啊,这175条款是德国的法律,应该只适用于德国人,而你是中国人,不管你是不是……按理说德国的法律都管不了你。除非你是被当场抓了个现形,或者对方是德国人。”申克不紧不慢地说着,等着他的反应。
少尉失望了,因为那个绿色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高傲地仰着头。
“那是,我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对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而且,看看你,你一点不像,你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完美,你不可能是!你肯定不是!我说的对吗?长官。”申克向我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就像盯着他的猎物一般。
该死!他想干嘛?我真想冲上去质问申克,或者干脆转身走开。我一抬头,正对上恩斯特朦朦胧胧,同时又明确无误的目光。我沉下一口气,决定呆着不动。恩斯特说得对,只要我表现得对他漠不关心,申克至少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折磨他。但是我低估了申克,我们根本不了解他。
☆、第二章 囚犯(5)
申克少尉笑了,笑得非常开心。我的眼神泄露了我此刻的迷惑、愤怒与无可奈何。他心满意足地合上文件夹,递给下士,背起双手,在我和那个绿色身影之间慢慢踱着方步,语气平缓,甚至有些诚恳地说:“所以,我们想帮助你,尽快纠正这个错误,还你清白。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首先,我们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你的档案可能要在几周后才能到达集中营,并且只有集中营的指挥官,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注:亚力克·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党卫队一级突击队中队长,1939年1月7日-1942年1月2日间任达豪集中营指挥官)可以看。那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要知道,有时候在集中营里,一天都是很难熬的。所以,我们希望尽快帮你提交一份证明材料给指挥官,这样他就可能关注你的案件,如果顺利的话,他会马上向上面反映你的情况,来个重新审理。相信我,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跟指挥官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在这个证明材料里,必须有一些你根本不是,或者至少是有所觉悟的确凿证据。还好,这个证据,我们已经替你想好了。”
申克少尉做了个手势,一个卫兵走进厨房,拽出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犹太小姑娘。
我顿时紧张起来。申克一定是早有预谋,事先准备好的,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嗨,就算我事先注意到了又能怎样?申克完全有这个权利。
卫兵攥着小姑娘纤细的胳臂,把她径直拖到中国人面前。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光芒一闪,他很吃惊,不知道申克想要干什么,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卫兵松了手,那娇小、瘦弱的身体便不自主地向后倒去。不出所料,中国人本能地伸出坚实有力的双臂把小姑娘轻轻扶住。小姑娘低着头,在他的臂弯里瑟瑟发抖。
“这是干什么?”中国人问道,语气平静又带着点威严,黑亮的眼睛直视申克,豪无畏惧。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中国人还能有这样的勇气。申克怔了怔,过了两秒钟才回道:“啊,我忘了说了,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样的,在我们德国有一种普遍的认识,就是同性恋者一般对与异性发生性关系会感到非常厌恶,绝大多数的法官也认同这个观点,于是一个人能否与异性发生性关系就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鉴定其同性恋身份的重要依据。而现在,你瞧,作为对你早晨英勇行为的报答,我们特意为你找了个姑娘,给你创造机会为自己洗脱罪名。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们特意为你安排,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