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好像要把胸膛里的浊物都咳出来,吐干净。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昭的每一次努力都是强弩之末,就像他不能把空气吸进肺里一样,他也没有办法把气管里的痰液咳出来。
“不行!这样不行!”在这一番折磨过去之后,我终于又一次下了决心。“必须用吗啡!”我对裘说道,其实是在跟自己说,因为这是个困难的决定。
吗啡有止痛,镇咳,稳定情绪,收缩肌肉,止血的作用,但同时也有抑制呼吸,容易上瘾的危险反应。抑制呼吸倒不怕,我会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只要用量控制好,不会有危险,而且昭现在对吗啡已经比较耐受了。是啊,耐受,这才是最危险的。但是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些了,我必须先解决主要矛盾,必须让昭休息,这样的折磨,他扛不住的。
用了吗啡之后,咳嗽少了很多,偶尔一次,也不是那么剧烈了,痰液可以人工吸出,昭可以好好休息,恢复体力。
整整三天三夜,我守在昭的床边,一刻不离,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害怕,都担心。因为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一个个难关都闯过来了,眼看着昭就可以获得自由,我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出现闪失,我要坚持下去。“我会信守诺言的,昭,我会送你回国的。我的主啊,请你保佑我,保佑昭。”我在心中反复默念着,默念着。
☆、第六章 崩溃(16)
“约瑟夫,求你了,让我骑吧!”约瑟夫牵着卸去鞍具的‘烈日’走在前面,我后面跟着,不时央求道。
“不行,少爷,老爷吩咐过,不让你骑‘烈日’的。”约瑟夫把‘烈日’牵到基姆湖边。
这一片湖岸,就像海滩一样平缓,湖面,也像大海一样宽广。碧绿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岸上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夕阳下的‘烈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
“那我帮你一起洗总可以吧?”
我走近那团火,伸出手,还有一段距离,就能感到那股热浪,从那个高大健壮,毛色油亮,通体淌汗的完美躯体里散发出来的无尽能量和勃勃生机。
我抓住缰绳,拉扯它脖颈上的鬃毛。‘烈日’喷着响鼻,低下它高贵的头,热气直冲我的脸。我抚摸它,亲吻它,骑上它……
我躺在浅浅的湖水里,并不感觉疼,只是有点冷。那片火红,是夕阳还是‘烈日’?那道阴影,是乌云还是山峦?温柔的抚摸,是‘烈日’的唇舌还是……
“哪儿还疼吗?我的孩子。”是父亲!是父亲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骑‘烈日’,你还太小,等几年吧。”那片阴影,是父亲高大的身躯,他正抱着我,查看我的伤势。
我抓住那只温暖的大手,不让它离开自己的面颊。“哦,父亲,你知道我多么渴望你的抚摸!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骑上过‘烈日’!”
父亲用手指抚去我脸上的泪水。“嗨!别哭了,醒醒吧。”
我猛然睁开眼睛,我还捧着那只手,手指上残留着我咸咸的泪水。那是昭的手。我定定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我愣了一秒钟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只是一个梦。”
“梦见什么?”
“没什么,小时候的事,不做梦的话都已经忘了。”我把昭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醒。一醒过来就听见你在哭。”
“听见?”我有点吃惊,自己真的哭出声来了?再看昭,原来他又在哄我。
“其实我醒了一会儿了。开始看见你睡着了,不想叫你。后来你哭了,我怕你哭出声来,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还是叫醒你吧。”昭的笑容有点狡黠,还有怜爱与深情。
我把昭的上身垫高,他已经睡得太久了,需要舒缓一下身体。
“我睡了很久吗?”
“嗯,三天三夜。”我站在他边上,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烧已经退了,虽然还有点热,但不会超过38°c。
“怪不得。”
“什么?”
“你看,兰花谢了一朵。”昭一直看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到。它的花期很短吗?”
“不,是屋里太热了。兰花生长在山林野地间,悬崖峭壁上,它是自由的,骄傲的,在那种自然、险恶的环境下,它会吸收阳光雨露,茁壮成长,但如果人为的给它安逸、温暖的条件,它反而容易夭折,不易种植。”
“原来是这样,那我把它拿到阳台上去。”
我放好兰花,顺便打来热水。昭终于醒了,几天的高烧,昏睡,他一定身子很难受,擦干净,人清爽了,精神也会好很多。
我竖起屏风,开始给昭擦身。
“现在,这些活儿都是你干嘛?”昭看着我问道。
“是啊,我不放心。”我一边替他擦洗,一边偷偷地乐。谁叫你刚才消遣我,我也会的。
“不放心什么?”昭果然上当,他真是单纯。“难道你还以为……”
“哦,那倒不是。我怕你再有反应,被们笑话。”我憋着笑,假装严肃道。
“什么?”昭惊慌地瞪大眼睛。“你是说真的?”
“当然真的。”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这没什么,很正常啊。”
昭不出声了,我偷眼瞧他,差点笑出声来。他的脸已经红得像成熟的樱桃,连脖子都是通红的,那又羞又恼的神情,他当真了!
发觉我看他,昭赶紧闭上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