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中的人,满头、满脸、满身,已被鲜血染尽,污秽不堪,瑟瑟颤抖。将木桶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稳稳放下,而抬桶的人也只是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因为,早已惯了……
在那阴暗无光的影殿里比这惨、比这狠、比这血腥多的,都已经看了不知多少次,自己又做了多少回的事了。
只不过,那些死人,可都没有这人哀嚎的凄惨、颤抖的如此脆弱,罢了。
连影卫自己都已经不大清楚,自己到底还算是个活人,还是一件活着的工具了。
有些人活着却也已是和死人差不多了,而对于影卫来说也许就是如此。
清宁英澈走到桶边,感觉到眼前层层白雾与一丝淡雅的味道,沁人心脾。伸手入水中,温热的气息瞬间传递于指间,缓缓漫延。随着手臂的没入,一股足以击穿心脏地痛楚席卷了整条手臂。痛得人浑身一阵僵硬,险些站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整条手臂都在阵阵微颤。扶着桶沿,暗自咬咬牙,才站直了身体。将手臂从温水中抽出,狠狠地甩了甩胳膊,抖掉了丝丝温热。
稳住了整条手臂,如百万火蚁撕咬般剧痛与阵阵颤抖。清宁英澈走到死寂般毫无生息,却睁着空无的双眸不止流泪的人身旁,弯腰毫不留情的攥住染尽鲜血、污秽不堪的长发,将人提起来。拖到冒着温热雾气与淡雅气味的梨花木桶旁,攥着头发提至桶沿,没有一丝心慈手软,将人整个没入桶内。
“啊——”在温热的水汽沾染肌肤的一瞬间,就如同落入了火山岩浆。在桶内潘腾、挣扎着,水花四溅而出。本想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在桶内又摔了个实在,让温热的水浸入了全身每一寸。疼痛,让人丧了理智。如同脱了水的鲤鱼,不知目的极尽抓狂地挣扎、抓挠所及之处。最后,极尽是手脚并用地攀在了桶沿上。却被一把推入水中、按在水底挣脱不得。
“别像条疯狗似的,在这儿野!看看你搞的!乱成什么样了!”
水中人,颤抖着身体,失神般抬头看着眼前人,而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血液与水渍混合在一起,在地上滩了大片大片,那件被拽走地纯白色棉衫,已成了血色。身前人的身上衣物红色液体滴落不止与撕碎地衣物和从袖口处露出的鲜红色碎布,都显示了此时的狼狈不堪。清宁英澈伸手在袖中取出了个黑色瓷瓶,说道:“还有,你实在是太吵了!”说完,便攥住染了血色的长发,迫使他将头仰起,单手拨掉瓶塞,将瓶中液体整瓶倒入口中,强迫他尽数吞下。
“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我们没完呢。今天所遭受的罚,每三日相隔就要同样再来一次,半月为限。若是你敢在水里再动一下,我就让你把之后四次在今天一次性统统领回去!”
清宁英澈松开了手。走过去,捡起了地上血色尽染的九尺长鞭,甩了鞭身血迹。走回,把牙打的“咯咯”作响、浑身颤抖,却在混合了赤凝露的浴水中一动不敢动的人身旁。扣住下颌,将鞭柄横塞进牙齿间,迫使他死死咬住,说道:“不许砸牙!”
非忆墨张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前面的窗户,仿佛看到了外面冬日烈风骤起刮得周围一片萧条。叼着长鞭,环抱双膝蜷缩在桶内瑟瑟发抖,却又不敢乱动分毫,一瓢瓢的温热清水从头浇下,冲刷走了血迹斑斑的污浊。但每泼一瓢,被泼地人就是一阵剧颤,可泼地人却始终视而不见,不知停手,直到清澈的水质变得鲜红如霞、不堪浑浊,才就作罢。
将瓢甩手扔到桶里,看都不看桶中瑟瑟发抖的人一眼,漠视地走到屏风后换了身新衣。坐到窗前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小抿了一口。完全褪去了方才狼狈不堪,一袭白衣银丝边,潇洒fēng_liú又不失雅致。
“过来。”
桶中人瞬间站了起来,刚抬脚迈出桶沿却因为地上血与水混合着格外湿滑,一个没站稳“啪”的一声给摔了个实在。不知道是没觉得痛,还是因为身上、喉咙的剧痛而根本没感觉到摔这一下有多疼,手脚并用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直接向清宁英澈怀里扑了个去。
清宁英澈毫不介意自己刚刚才换地纯白色衣衫被这满身血水的人染个尽透,双臂张开给人抱了个满怀。用早已准备好的棉被,将怀中依旧颤抖不止的人紧紧包裹。换了个姿势,让怀中人坐在自己腿上靠在怀里舒服些。
“把这里收拾干净。”清宁英澈蹙着眉,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说道。
“是。”应了声,屋内几人便开始着手打扫了。
约莫着过了近半个时辰,怀中人呼吸慢慢逐渐缓平,不再颤抖。靠在肩膀上的头,鼻息喷涌在脖颈间温热一片,平稳而延绵如丝,好似睡的正熟。
“叩、叩、叩。主子,会会来了。”
“进。”
虽然,屋内已是清理的干干净净,却还是挡不住着一室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会会原本微微笑着的甜美面容倏然一变,蹙了蹙眉、撇了撇嘴,而又恢复了常态。将餐笼提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来个紫砂砂锅,说道:“主子,这红枣乌鸡汤可是让会会好熬呢。趁热,让他过来喝吧。”
“呵呵。会会怎么知道的?”微微笑着,清宁英澈看着会会几番阴晴的脸色,说道。“盛一碗给我吧。让他自己去喝,有些为难。”
“主子真怪,明明对别人总是可以给条退路,或是一剑给个痛快的,怎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