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是出来随意逛的，期间谭绥的眼神总时不时从周立成的脸上扫过，夜晚的步行街依旧热闹，灯光朦胧多彩，沿途路人的交谈哄闹，将谭绥的眼神很好的遮掩过去，周立成并未发觉。

当谭绥又一次将眼神从周立成身上收回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定在前方不动了。他的动作太明显，周立成终于注意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前方有两个青年男子，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稍微不同的是，他们是牵着手的，姿态很是亲昵。

周围的路人都在好奇打量他们，两人浑不在意。

周立成恍然，这座城市可是有名的gay都，以前他上大学时，在网上没少看到与这相关的信息。他在上大学之前，都是生活在小县城里，直到大学后才慢慢地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一类人的存在。他们这个地方的思想，总体来说是比较包容的，因此周立成在了解到这些后，除了最初有些惊讶外，之后便觉得没什么了，喜欢异性还是同性，都是正常的。

前面那对情侣已经转过弯不见了，谭绥还盯着前方，周立成撞撞谭绥的胳膊，低声道：“看傻啦？觉得奇怪？”

谭绥比周立成高，因此看周立成的时候总是需要将视线稍微放低，他看着周立成，挑眉：“你不觉得奇怪？”

周立成点头：“不觉得，当然第一次见到，奇怪是难免的。”

谭绥笑问：“你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不是。”周立成说。

谭绥嘴角的笑纹扩大了一些，然后他揭过这个话题，往四周看看，说：“逛了这么久，去吃点宵夜？”

两人晚饭都吃得早，这会儿吃点等回去后，刚好消化得差不多好睡觉了。于是周立成道：“好，我刚听人说前面有条夜摊小吃街，去那里看看？”

谭绥道：“走吧。”

两个少年人都不是挑食的，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小摊子等了一会儿，点了一堆烧烤。吃东西的时候，谭绥问周立成，等去了京市，打算在哪里开餐厅。

周立成道：“蒲怀区。”

谭绥道：“那你手里那点钱勉强够用，不用我支援？”

“应该不用。”周立成笑道，“万一真不够，再让谭少支援点，算你投资，给你分成。”

“分成倒不用。”谭绥咬了一口j-i翅，“你让我免费蹭吃蹭喝就行，蹭个十年八年，应该就够了。”

周立成笑骂，“你想得挺美。”

谭绥看着周立成，似笑非笑道：“我还想更美些。”

周立成不明所以，谭绥却已经转了话题，他晃晃手里的j-i翅，“这j-i翅的味道比你做得差多了。”

周立成道：“这家的味道已经算不错的了。”

至少一路过来，这家的味道最香，食材吃着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味道确实不如周立成做的好吃，但两人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将点的东西都吃光光，又散了会儿步，才打车回去。

再回去的路上，周立成开着车窗吹着夜风，忽然听谭绥道：“小成，早点来京市。”

周立成转头，笑道：“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大概七月中过来。”

谭绥静默着，周立成忽然抬手拍了拍谭绥的头，在谭绥愕然惊讶的眼神中，轻声道：“你心里不安？”

谭绥扯扯嘴角，“可能吧。”

身份的巨大转变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谭绥一直未从那种不真实感当中抽离。不真实的感觉带来不安，他看起来对新身份适应良好，但其实离开小县城，周围的一切对他都是陌生的。那是个他从前想象不到的圈子，他刚认的父亲让他还是像以前随心生活，但因为所在的位置不同，他再随心，身边也总有无数的眼光盯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窃窃私语。

在京市，只有回到他已经开始熟悉的房屋里，见到带大他的外姨婆，他才能找回以前那种轻松闲适的切实感。

但最让谭绥感到舒适的地方，还是待在周立成身边。谭绥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周立成救下后，他就对周立成就像是刚破壳的雏鸟一样，对他产生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依赖心态。他想和周立成说话，想和周立成待在一起，只有那样才让他觉得那是最安全的。

就如被绑架面临被杀的那个晚上，他心里的惶然无措都被忽然出现的周立成给安抚了一样。

周立成理解地笑着，他道：“谭绥，你可以不用去在乎那些人对你的评判与打量。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就像你在二高做着在某些学生看来让人生畏的校霸那样，对那些人，你也不需要费心的去顾忌他们，你要做的是让他们顾忌你。”

“至于不真实感。”周立成忍笑提议，“一千万放在卡里时就只是一串数字，你为什么不取个几十万出来自己数着感受一下，看你周围的环境是不是真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