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新闻频道,正播放着一所中学的相关新闻。贺崇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方以撒。
方以撒又换了一个台:“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贺崇伸出手把方以撒揽近了些:“我可什么都没说。“
方以撒把遥控器放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在家胡思乱想,希望我振作起来,出去工作或是上学什么的。”
贺崇问:“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上学还是工作?”
方以撒想了想:“我想上学,也想回修车店继续工作,但是你要说最想做的事,我……”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我想去找我的爸爸。”
这个念头随着于嬷嬷的过世,在方以撒的心里变得越发强烈,只不过他不想频繁地提起,这会让他想起过世的于嬷嬷。
“你会帮我吗?”
方以撒抬头看向贺崇,这是他第一次求贺崇。
贺崇揉着他的头发:“会的,任何你想要的你愿意去做的,我都会帮你。说起来,过几天贺琛的学校有开放日,你要不要去看看?”
“开放日?”
方以撒还没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从找父亲跃至贺琛的:“我是说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我爸爸的消息。”
“以撒,我一直在帮你打听。”贺崇没有说谎,“可如果找不到你的父亲,你就不出门,不去交朋友,不去上学上班?天天在家看电视剧?以撒,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该把所有的希望都承载在你父亲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着这些话的贺崇,总让方以撒觉得有些严厉,这令他有些委屈:“我也有想啊。”
贺崇也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了些,解释道:“以撒,我不是想要支配你的生活,但是我希望你过得能开心一些,就和以前一样。”
方以撒点点头,可他看起来还是有些情绪低落,贺崇心里有些怪罪自己,父亲这两个字是敏感词,有些时候,贺崇比方以撒还要在意。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贺崇哄了一会儿,方以撒才勉强撇撇嘴。
“我没有生你的气。”方以撒说,“只是感觉你刚刚好像在训你逃学的儿子。”
看到方以撒展颜,贺崇才放下心来:“这你就猜错了,贺琛去学校去得相当勤快,根本不需要我去教训他。”
方以撒说:“贺琛很努力。”
贺崇说:“他是很努力,也很优秀。”
方以撒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睫毛垂下来:“我很久没有见过贺琛,也没有和他聊过了。”
“想去见他吗?“
方以撒轻轻“嗯”了一声。
贺崇说:“想去见他就去吧,开放日那天你肯定能看见贺琛,或者找个时间约他出来吃饭。”
方以撒又摇头:“还是算了吧,等过些日子再说。”
贺崇问:“你是不是担心贺琛知道了?”
方以撒半垂着眼毛,点点头。他还是年纪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处理这一段关系。
贺崇说:“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方以撒猛地抬头看向他。
贺崇说:“我没有故意瞒他,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不愿意往深处想,也不愿意来问我。”
方以撒有些忧心:“他知道了要怎么办?”
贺崇说:“顺其自然。”
方以撒说:“我担心他不能接受……”
贺崇笑道:“以撒,你和他不一样,贺琛是时候走出象牙塔了,他必须去接受这个世界上许多让他觉得匪夷所思,觉得愤怒,觉得失望和打击的事情,然后慢慢地成长起来,变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是他为自己定的目标,就必须接受锤炼。”
方以撒嘟囔:“那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啊。”
“你不一样。”
方以撒不解地看向贺崇。
“我想把你藏回象牙塔。”贺崇抬起手,温柔地拂过方以撒脸上变淡的疤痕,“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情来伤害你,以撒,如果有,我替你承受。”
*
方以撒最终还是参加了贺琛高中的开放日,贺崇并没有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席,而是托一位媒体界的好友,以实习的名义带着方以撒参加。
私立高中的生活让他好奇,除了整齐的制服,还有各种活动和社团展示,甚至还有茶歇和甜点,贺崇委托这位媒体朋友时,说方以撒正在找合适的学校念书,所以他先带着方以撒去参观了教学区和活动厅,问他有没有意向留在这里。
方以撒被问懵了:“什么意向?”
那位朋友说:“当然是在这里念书的意向。”
方以撒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
那位朋友又说:“没事,你不想留在这里,还有其他学校也行,只要你想上,所有学校你都可以挑。”
方以撒说:“我打算自学的。”
他连正经的小学文凭都没有,只有一纸民营中学的中专毕业证书,读初中年纪太大,读高中又担心跟不上,想来想去,打算在家自学。
那位朋友被逗笑了:“不用给贺崇节约学费,他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