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就是梦里梦外又岂只是三春塞上风云隔水相眷疑是故人来昨日的黄花旧时容颜怎不忆江南醉依桃红泣别离生在尘缘外赫连爅瑀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无疑,段九将善后工作做得非常好,那些出事的巷弄地处偏僻,显然只是为了惊动段九一行人,并没有想过要惹得全城骚乱。
接到消息的赫连爅瑀正信马悠悠,一袭紫裳华贵,冷笑:“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要屠城了,民心什么的不过是空谈罢了。”
身后本来应该朝中的孟昌低头深思,过一会儿后才缓缓抬头问:“陛下,莫不是那个人?”
“我与陌言,原以为养了一条狗,想不到竟是一只会咬人的狼。”赫连爅瑀接手了竹清留下的巨大的情报网,天下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
孟昌没有回答。赫连爅瑀侧头看去,见到长安最出名的谋臣亦是贵为宰相的某人——正在发呆。
李致远那日接到信离开长安已经许久了,他免不了心急派出了探子,结果最后是在浔国得到他的行踪。
赫连爅瑀一挑剑眉,星眸里有着掩不住的笑意:“怎么,想了?”
在宫外,两人便不论君臣,可算是同一战壕的盟友(损友……?),听闻此言孟昌也是毫不示弱一个卫生眼扔了回去:“那么每天看的见吃不着,陛下感觉如何?”
官道上,便只剩下了某人的磨牙声。
尹子微故去多年,身为唯一的关门弟子的孟昌本应该回去扫扫墓什么的,而赫连爅瑀纯粹是想去俣国接手政务的。
但是既然里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便中路途改道先去里城瞧瞧。顺带……
“段王爷,再帮朕打一个月工如何?”赫连爅瑀轻哼起采菱女那一曲“涉江采芙蓉”,笑靥盈盈。
孟昌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小恶魔在他的脑袋上飞啊……飞啊……
赫连爅瑀略略一顿缰绳,却换了一首哼唱,依旧是江南的吴侬软调,被北方游牧民族视为靡靡之音亡国之音的小曲。
“又是一季春来到,柳絮儿满天飘。暧风轻扬,桃花红了,榆钱儿串上了梢……”
孟昌在他的身旁不闻马蹄铮铮踏起飞尘三千,唯闻小曲儿清脆悦耳。
“江南就是梦里梦外又岂只是三春。塞上风云隔水相眷,疑是故人来……”
“昨日的黄花,旧时容颜。怎不忆江南,醉依桃红。泣别离,生在尘缘外……”
里城的城门,在向他敞开。
长安的宫里,云诺伺候着竹清练字帖。与以前竹清喜好的行书不同,此时他稳稳当当地握着笔,一笔一画地练着簪花小楷。
自控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云诺笑闹:“宰相哪里弄来的帖子,这不明摆着带坏小孩子么!”
某竹抬起无辜的眼睛,表示不理解。
云诺夺过他手上的笔,笑得难以自已:“不行不行,公子你不能练这个!”若是让陛下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竹清作势去夺,二人笑成一团。
忆起曾在一篇文中读过一句话。
如此时光,一夕照百年。(原谅小冷家里断网,老爹又懒得叫人修于是……)
一夕,也可百年。
《紫霄遗梦》完
六十四 待我来世得菩提(全)
两年,长吗?
较之人生六十载,不过是三十分之一罢了。但是较之他认识陌言八载,那便是四分之一。
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里城的灭亡。
沐溯彦的背叛是他早就料到的,只是在兵戈交接时候,毁了里城。
不去想当时战场如何的惨烈,不想兵刃刺入ròu_tǐ时的声音,亦不去想大胜浔国叛军后里城竟被孤注一掷的沐溯彦与亡命之徒……
只记得当时冲天的火光,如同《庄子》里那一只抟扶摇而上九万里青天的鲲鹏,华丽而又凄艳地划过天际。
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站在城头,冷笑:“赫连爅瑀,不论如何,沐离终是我的亲身父亲。此次既然败给了你,溯彦,认了。”
明黄色纵身向下如同展翅的雄鹰一般坠入冲天的艳红中,化为一体。
在火焰舔舐上他的脸庞的那一刻,沐溯彦轻声笑了,阖上了眼睛。
“公子,溯彦,幸不辱命。”
里城在那一役后,荒凉破败,家破人亡的百姓也靠着朝廷拨下的救济钱财食物纷纷在同城或是长安安家。
沐溯彦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不像一个会为了权力背叛的小人。本来他就没有想过沐溯彦竟然会造反,这一次险胜只不过是因为一年前里城那件没头没尾的杀人案件引起了他的警惕。
怎么,怎么看都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的顺利……
这几日,陌言的身子明显差了很多,看来他的记忆也在渐渐的恢复,时不时恢复了以前的冷漠,用那能冻死人的目光瞥一眼某皇帝,转而又笑靥盈盈地扑上去。
暮春时候,赫连爅瑀应约带着竹清回月楼,途经里城。
城中一曲经年不变的阳关调,悠远地让他以为,真的回去了,七年前。
那冷冽清贵的容颜,那古井无波的双眸,无一不彰显着他的陌言——回来了。少年的衣衫在沙漠中带着黄沙的风中猎猎作响,他绽开笑容:“不诳了。”
再出阳关,便又是一年。
站在月楼中,男子抬手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