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扇门,无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声不响、不吃不喝地呆了三天。
他歪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车流如蚁,累了就小睡一会儿,醒来就接着看。
罪恶不是用肉眼看就能看得见的,它披着道貌岸然的外衣,将人蒙蔽在华丽的外表下。如果那个可怕的夜晚所发生的一切被放在电影里,那么影片的高潮一定是出现一个人破开房门救他于深深的绝望中。
只可惜,这不是戏剧,而是生活。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它不仅不会伸出手来拉你一把,反而会将你推进更深沉更无望的深渊。
无情挑着唇角,很庆幸,自己在六岁的时候就断了这个念想。
他依稀记得那天自己握着枪的、颤抖的、苍白的指尖,那种无助和绝望来自于只有屈辱和恨意、没有任何准备的境况。他捏紧了手指,脸色白得吓人。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把他从那个浑浑噩噩的梦里一下子拉回现实。
“崖余?我是方应看。”那个声音很沉稳,很坚定,“我知道你在里面,打开门好吗?”
无情一下子站起来,三天没有进食他有些低血糖险些摔倒,又碰碎了手边的一个瓷杯子。“啪”的一声清响,让他恍惚看见昏迷前的自己、还有那天被茶水沾湿了一片的红色地毯,刺眼而晕眩。
敲门声执着地响着。
无情的手指触上门把手,顿了顿,旋开。
方应看甫一探身,就被无情猛地拉进门来,房门“嘭”地一声被踢上。
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时,他已经被无情粗暴地按在墙上亲吻。
他不知道三天没吃饭的人力气可以这么大。
而且,嘶…..这个人吻技还是这么差,教多少遍也学不会。
唇舌交缠,淡淡的血腥味道蔓延,无情近乎疯狂地攫取着他的气息,那种感觉……既像是贪婪的吸血鬼,又像被困在地底的人正拼命试图去抓那根从洞口上面垂下来的蛛丝。
方应看感觉到一种绝望。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紧搂着这具微微颤抖着、比以前更纤瘦的躯体,抬起双臂轻拍着无情的脊背,似是安抚。不徐不缓,很有节奏地,试图平静他的情绪,温暖他的心。
无情的手扯着方应看的衣袖,攥得指尖泛白,这个举动执拗得像个小孩子。
他狠狠地吻着方应看。
没有理由。
身体贴得很紧,下身磨蹭着让两人的yù_wàng都有些抬头,当无情从这个热切忘我的亲吻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有些窘迫地放开方应看,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方应看再次牢牢圈住。
方应看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无情微喘着,垂了眸子不说话。
方应看的吻落在他的耳侧,滑过他的眼角和眉梢,捧着他沉默的脸再次将他所有的理智包裹进那个湿热温柔的亲吻中。
他拥着他,倒在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大床上,方应看的手指灵巧地挑开无情的衣扣、解开腰带,他抚摸过的地方好像能够燃起火焰,无情阖着羽睫,搂着他的脖颈,只有在这一双手下微微战栗,无情很少紧张,他的紧张唯一可能的原因是他的踌躇。
方应看看着他的反应,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按下床边的按钮,切断电源,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无情的呼吸似乎一滞,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那个在黑暗中只有一团黑影的男人更紧地搂住他的身体,不断地吻着他,紧贴着他让他的耳边除了喘息声,就是那个人有力的心跳。
黑暗……
有多久没想起过它的滋味了?
方应看的手覆上他的yù_wàng,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帮你的。”
显然,他指的不是手里这东西。
无情很想问你要怎么帮?
但一bō_bō情潮汹涌吞噬着他,他抿着颤抖的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凌乱的喘息中,根本没办法思考,可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无情看见了方应看星亮的眸子,深沉而不可测。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没必要说、没必要问。
这个人,他什么都知道。
他拥住这个温热的身躯,微微仰起头,在黑暗中祭出亲吻,哑着声音道:“弄疼我。”
方应看的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借着微薄的月光,似乎端详了他几秒,回答:“好。”
刺痛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肩头的皮肉也被细细啃咬着,黑暗中无情蹙着眉尖咬破了下唇,仍然阻挡不住细碎呻吟声溢出唇边。
这是他这三天来,感觉最清醒的时刻,感觉最安全的时刻。
方应看从来不会拒绝他,他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穿他的一切;只会在看穿他的一切后,依然站在他身边。
对无情来说,这足够了。
清晨。
方应看醒来的时候,无情还在偏头沉睡。
他的眼底泛着青色,即使睡着也是神色憔悴,这几天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的脸颊更尖俏了一些。
方应看穿好衣服,俯身在他眉宇间轻轻落了一个吻。
不想,无情的秀眉蹙了蹙,缓缓睁开眼睛。
他盯着方应看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话还带着鼻音:“你要走了?”
方应看整整领带:“是啊,公司有个会得去。”
“喔,我......”一边说着,无情一边动了动腿,似乎是想换个姿势躺,却不想牵扯一阵酸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