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点了点头,一一记下。
师兄瞥了一眼,继续说:“天朔锻体,他们提倡苦修,挺累的;天衡的话,抓风纪,奉行‘严师出高徒’那一套,我有个师兄考上了天衡,我上次见他,一整天没敢坐凳子——就因为画错了符。”
小师弟立马把天朔天衡两派划了,不予考虑。
这位师兄年年在这边解惑,早看透这些小东西心里想的什么,可他就是爱一本正经地逗他们。
他慢悠悠地说:“天行,德不近圣,才不近仙者不为医,如果没有济世救人之心,别去。天奉在命,心术不正者,不传,挑人很严格。天远的话,脑瓜子灵活的可以考虑一下,不然真的会抓狂,管得不严。天玄,去天玄也可以,规矩也不多,学好了还能回来修风后门。”
小师弟写写画画,又涂涂改改,最后再嗷嗷待哺地看着他。
师兄摸了摸鼻子:“哈,还剩一个天无和天衔是吧。天无没什么条条框框,强者为尊,受伤是家常便饭,想追求剑道的话,天无是不错的选择。”
小师弟压根没记,直勾勾地盯着他。
师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天衔,一句话,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除了竞争者多,堪称完美——看见那边那几个没,都是考天衔的。别怪师兄没提醒你,每年天衔的分数线仅次于天衍。”
“胡说什么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师兄仿佛被捏住了七寸,身体一僵,艰难地转过头:“天、天衍君。”
林歧笑眯眯地看着他,师兄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林歧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小师弟:“傻孩子,没听说过师兄的话都不能信的吗?”
他说完就走到了门口。
里头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凭什么?”
是萧途。
九派的掌门翻了翻他的成绩报告,说:“你的剑很好,当去天无。”
萧途抱着臂,是少见的桀骜之姿:“我别的也很好,这个理由不成立。刷我下去,总得拿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出来。”
掌门:“后生狂妄!”
萧途笑了笑:“你以为我是为谁入的九派?是为你们?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没天衍君的九派算什么东西。不让我入天衍是吧,成,我去洞玄了。”
他提起剑转头就走:“哦对了,你们当年迫害我小师叔的事儿,别以为天衍君回来了就过去了,说到底,天衍君不是你们的。”
他一拉开门,就看见林歧站在门口。
那一刻,他先前所有的盛气凌人都原地凝成了一片冰晶,不要人动,争先恐后地就往地上掉。没两下,就抖了个底朝天。
他瞠目结舌,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林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上头的各派掌门,然后回过头来看萧途,温声道:“瞎说什么呢。多少人想进九派进不来,你还要走?”
萧途咬了咬唇,林歧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先出去吧,我来问问。”
“哐当。”
大门关上了。
上头的各派掌门都气得不成样子,唯独一个殳阳平却仿佛是出了一口恶气,偷偷地咧着嘴角。
这怼得真是太舒心了,不愧是自己的徒弟。
林歧问:“他哪里不够格?”
掌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途没有不合格的,相反,他各项指标都很优秀,远远超过了天衍派的入门要求。
那为什么不肯放他过呢?
他身上有“魇”。
因为孟阳州的事,“魇”在天衍派已经成了一个不能提的□□,天衍派和天衍君之间那点浅薄的关系也因此更加摇摇欲坠。
萧途如果入了天衍,林歧肯定会护着他,若是重蹈阳州的覆辙就太难看了。而入了天无就不一样了,有天无君看着,总不至于酿成大祸。
但是掌门们肯定不敢这么说。
当着人的面说“我们不相信你”,对方还是天衍君——掌门们腔都不敢开。
这时,惯会和稀泥的天行派掌门语重心长地说:“天衍君,天无的剑整体而言,比天衍要j-i,ng,那孩子该入剑道的。”
各派掌门赶紧附和。
林歧松了口气:“这样啊。”
萧途倚在树上,想起了天衍峰上的一篇日记。
说是日记,也不算,因为就是一张废纸,没头没尾,萧途是打扫屋子的时候从角落里看见的。
那篇日记和后来在山里看到的不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压抑,很丧。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主人才将它们一把火烧了。
纸张的尾端有烟熏过的痕迹,不晓得它是怎么从火海里逃出来的——也多亏它逃了出来。
萧途以前觉得天衍君无所不能。
认识林歧后才发现,不对。天衍君也是人,他也有喜怒哀乐,只是因为身居高位,才不为人所知。
高处不胜寒。
他冷了多久?
正待他等结果之时,陆陆续续走了好多人。
有个同门来拉他:“走走走,看热闹去。听说天衍君和天无君打起来了!”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酒鬼
林歧和魏延在隔壁山头打,很快。
等萧途这些人从天衡峰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打完了,林歧就拿了一把小破剑,魏延用的是飞剑。
人都说天衍君是最接近大道的人,而天无君又是最接近天衍君的人,可是直到他们刀刃相见了,才发现这句话其实掺了水。
修为差得太多了。
林歧一只脚都已经踏入了合道境,魏延才刚刚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