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想让萧途出来作证。
林歧斩钉截铁:“不行。”他看了眼京兆尹,“他不能出面,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有劳大人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
为什么只有他活着出来了?再者,他身上有“魇”,若被有心人利用,一定会闹出大乱子。
这事儿不是没发生过。
摩西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林歧也懒得再听他们掰扯,转身就出了公堂。
唐欢和苏仪在院中等着,一看见他出来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摩西挺聪明的,知道九派和盛仙门向来有龃龉,专门抛出盛仙门已经叛变的消息,想让林歧转移注意力,趁机脱身。
可是林歧根本不为所动,还把他带到了京兆府。
盛仙门叛变是真,也不是真。
摩西的话只能信一半。如果盛仙门真的如他所说全门上下都叛变的话,此时大罗天应该已经换了天地。
林歧看着两个泥猴:“走了。”
唐欢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他还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怒中冷静了下来,想起了白天萧知意拉他出去说的话。
萧知意跟他说:“你是世子。”
唐欢当时还不理解,认为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很是没有道理。
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早就知道盛仙门有异变,是在给他敲警钟。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既然戴上了世子冠,他就不再只是盛仙门的高徒。
必要时候,沧涯利剑,也可以指向太常山。
“哥要你记住一句话。”
“什么?”
“你先是定国公世子,而后才是盛仙门之徒。”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长夜
回去的路上,苏仪低着头跟在后面,至今不敢相信前面这个人是天衍君。
师长口中的天衍君可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天衍君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仪抬头看过去,林歧刚刚已经变回了正常样,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样子看上去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了,可他哪一点和矜贵沾边?
他不是还逛酔春楼吗?
s_ao话也一套一套的,师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太、太师父。”
“干嘛?”
苏仪捂着脸:“没什么,我打个招呼。”
娘哎,他真的应了。
林歧笑了笑,身上的寒气都随着这一笑散了去。他揽着苏仪的肩膀:“怎么,是不是觉得落差很大?”
苏仪:“……”
她在良心与谄媚中纠结了半晌,最终秉承威武不能屈的优良作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是,是有点。”
林歧让她给逗乐了:“帮我个忙,我不告你状。”
苏仪抬起头就看见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哆哆嗦嗦地问:“什么忙?”
王砚悬大概是属狗皮膏药的。
他一粘上萧途就不撒手了,萧途被他的热情吓得差点夺门而出,最后还是让他拖住了才没跑得掉。
萧途早年控制不住体内真气,他师父就让他静心。反正查不出、医不好的病,都可以用“静心”二字来打发。他静心的时候,要么抄书要么背经,连废话连篇的《传习录》也能倒背如流。
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静心静得七情六欲比常人慢了不止一步,喜怒哀乐都得转好几个山路十八弯才能勉强追上来。
所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王砚悬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多出个兄弟的事实,一口一个“哥哥”,还不带磕巴的。
“你松开我。”
“我不。”
萧途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就见他三下五除二将人按在了床上,用换下来的绷带把他手脚都缠在了一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我还治不了你?
王砚悬:“……”
萧途出了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顶。
林歧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去睡觉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去浪了。萧途心里掰算了一下,更倾向于后者。这个时间点出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有点奇怪,他好像有点想见那个坏东西。
自从破障出来后,他丹田里的心莲就没消停过,跟磕了药似的撒欢个不停,搞得他整天心神不宁。
心动期就是这样的吗?
俗话说背后念不得人。他这才刚刚念了一句,人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看那满面风霜,当真是出去浪了。
这色胚,出去浪还晓得要把人拉长,准是因为没成年人家不让进门。
“天还没亮呢。”他淡淡地说。
林歧这个人j-i,ng,跟萧途认识也有个把月了,别说他还开了口,就算他单单递过来一个眼神,林歧也知道他含了多少个峰回路转。
这不是他吹,他从小就是练这个的。
他师父从来就只有两个表情,笑和不笑,要么一整天丧着脸发呆,要么一整天笑眯眯地渗着人,活像是死了老婆导致j-i,ng神失常。
林歧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也不解释,而是说:“他们太丑了,不如你好看。”
他这一动,畏畏缩缩躲在他后头的苏仪就进入了萧途的视线,萧途直接把林歧掰到了一边,目不斜视地走上了前。
苏仪心虚地要死,刀都有点拿不稳。
萧途却问:“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