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巧思琢磨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可他哪能容得了她不信?自从那人初此来到雁清寨的表现,他就觉得怪异。镇定自若不说,隔着步莨的面具还能旁若无人说出那些花言巧语。
倘若他不是有异能瞅见步莨身上长相,他会同她成婚?
步莨也定是被那人外表蒙蔽了双眼,才成亲没多久,寨里就传两人如胶似漆,恩爱得不得了。十有八九耍了妖术,把步莨迷惑!
小时候以为李舒平喜欢步莨,他难过许久,直到李舒平同杜筝的事传出来,他高兴坏了,认为步莨长大后定得嫁给他。谁知李叔他们出的什么馊主意要掳夫,把他做了许多年的美梦给一并端个罄净。
既然曦华是妖,步莨就得提防他,而且为了寨民们的安危,得将那人休了赶出去才是。
却见步莨仍是一语不发,曲巧思急了眼:“你是不信我的话吗?我何时骗过你?我更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胡编乱造啊!传言妖怪会吃人心,会食人魄,我这不也担心你的安危吗?”
步莨心里头乱成了麻,呢喃着:“他没有吃我的心,也没食我魂魄。”相反他对我很好啊。
“你!”曲巧思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手掌一拍树干,长吁短叹的:“他兴许慢慢地等这一天呢?妖怪都很狡猾的!何况寨子里一百多号人,吸食。精魄一时也不会令人丧命吧?他可以慢慢享受。”
步莨看着他:“你怎对妖这么了解?”
曲巧思坦言:“昨日问了爹爹关于妖物的传言,他说给我听的,有些是民间道听途说,有些则从书本上记载看到的。他还同我说了个让妖物现形的办法。”
他从袖中掏出一小包药粉,和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安睡药,无色无味,你需整包放进他茶水里。待他沉睡,你把瓶子里的鸡血,涂抹一两滴在他心口的位置。他的皮肤便会变为原形的肌肤,大概能辨别出他是什么妖。”
步莨愣愣接过药粉,浆糊般的脑子有些懵。就听他又劝:“倘若怕他突然醒来挣扎伤了你,你就趁他沉睡时先用沾了鸡血的绳子把他手脚绑起来,可以定妖物。”
妖物……曦华真是妖吗?
步莨细细思索,他的武功的确出类拔萃的好,轻功就跟飞似的,那日在游船上遭遇埋伏,他也是一脸淡定,看不出丝毫紧张和恐慌。
就因为他是妖?可两人同床共枕多日,如何相信枕边人是妖。
曲巧思是她从小玩伴,断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定是担忧她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思前想后,重重考虑,步莨决定今晚试一试曲巧思说的法子。
倘若试出他真的是妖,就得同他对质。倘若没试出,她便当此事从未发生,也不会再信这些话,同他好好继续过日子。
第三十六章
这夜, 步莨在房内踱步来回,视线时不时飘在桌上的茶壶。壶内已经放好了安睡药,曦华睡前习惯先坐在桌前饮三杯茶水。
恰时, 洗漱完毕的帝君走进房,见她站在桌旁猛地抬头愣愣看着他。他将盘起来的长发放下, 一边走去,问道:“怎还不睡?”
步莨敛下略显紧张的心绪, 扯出一抹笑:“等你一起。”
帝君站在她面前, 她身高不过刚刚到他肩膀的位置, 高大的身形将烛光几乎完全遮掩, 把她圈在阴影中。
步莨心下忽瑟,以前满心满眼地觉得他高挺的身躯,宽大的胸膛是遮风挡雨的庇护伞。此刻,不知是不是受曲巧思话语影响, 蓦觉这身形笼罩下有些压抑, 甚至生出几分惧怕。
她不由自主稍稍后退了半步, 没敢抬头看他。她就是心虚, 向来掩不住情绪。
帝君默然端视,显然察觉出她的局促,却也没说什么。徐步至镜台前,微微侧身:“阿莨为我梳发可好?”
步莨偷眼观去, 沉吟稍许, 应道:“好啊!”走过去,手执木梳, 帮他细细梳顺长发。
四下阒然,一人阖目宁心,享受拂过发间的轻柔举止。一人沉默,心事重重。
就连窗外的秋风也懒了步伐,渐渐沉寂。周围静得步莨能听见自己呼吸,能感受咚咚心跳。
倏然间,步莨脑中闪过一道洁白身影——呼呼!那只消失不见的大白鸽。
大白鸽一身雪白的羽毛同曦华的雪白羽裳霎时在她脑中重合。他的衣裳无论何时都白净不染一丝尘埃,她帮他洗过几次衣物,却从未发现任何脏乱之处,就连衣摆也是白得跟新的似的。每每衣物过水后,那盆里的水依旧清澈。
更巧合的是,自从曦华来到雁清寨,呼呼就再也没出现。她在山谷的榕树上等过几次,却没再见到它。灵虹说:鸽子到了一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