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床上,凤疏瞅眼凤澶,扔下一句:“莫再胡闹,夜深早睡。”便转身自顾自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余二被晾在原地,滋味犹如徒手将弓拉绷到满月之形,却发现没有箭一样,白费一般力气,憋气啐了一句:“果然没种!”见那边无甚反应,好似一拳捶在棉花堆上,没有丝毫旗开得胜之感,觉得十分不爽,悻悻然地搂紧凤澶盖上被子,躺了一会儿没有丝毫睡意,突然想起自己乃是刚睡上一个白天,气得冲屏风后吼上一句:“浪,你害得老子刚醒,现在又睡毛啊!”
第三十八章
话说余二终于在苍梧宫中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趁那老凤凰离宫去和那王母姨母玄女姑母请安之时,去育雏院探过蝉衣绿衣。绿衣白白一颗蛋搁在梧桐叶铺的窝里,十分富态安详,就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壳;蝉衣早已不记得余二,毛羽蓬蓬绒绒犹如一团雪蓉糕,见它时正一心一意拿爪子刨窝,刨着刨着冷不丁刨出一颗漏吃的竹果,咕地一声欢天喜地叼在喙中。那娇花般两位侍女又过回无忧无虑的童年,涅槃之后再也记不得前世今生,与那投胎无甚差别,都是重新来过一回,余二的一颗粗糙爷们心难得浮过几丝伤感。
又听说那日敖景白离开苍梧宫后生怕敖景逸撵上来,慌忙投奔南海龙三太子,一路行得急也没在意自己还保持着扎眼的人形,待他一头扎进南海龙宫,正巧撞见正逛园子的南海锦妤小公主。那锦妤公主年方二八正值情窦初开之际,平日里被宠地无法无天,养出一副远近闻名的刁蛮性子,撞见一绝色男子踏浪而来,翩翩姿态皎皎风采,天上星辰海中明珠比之都黯然失色,顿时惊为天人,胸口小鹿乱撞。
锦妤公主不认得人形敖景白,敖景白却是识得这位南海龙族的小公主,松下口气笑意吟吟请她把三哥叫出来,那锦妤公主恍若聋了似的定定地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瞧着敖景白,炽热眼神几乎要将敖景白的面皮烫出火泡来。等到那南海龙三太子听闻动静迎将出来,锦妤公主伸手一指敖景白,对南海龙三太子脆生生道:“三哥,我要嫁他!”
敖景白被活活吓上一跳,自然一口回绝。谁知那小公主十分泼辣彪悍,一边命着虾兵蟹将绑人,一边同他三哥父王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南海诸人极为宠溺这小公主,敖景白又是东海龙子门当户对,合计后亦觉得这是一份上好姻缘,便张罗着要将锦妤公主许给敖景白。南海诸龙一拥而上几乎要将敖景白生吞活剥,可怜敖景白被吓地心肝俱裂,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南海夺路而逃。
敖景白的境遇雪上加霜,东海敖景逸龙王正派人寻找,南海锦妤公主也在派人寻找,比凤疏先前寻找凤澶的声势更为浩大,三界之内都是龙族的身影乱窜。不过那敖景白平日虽肤浅,耽于美色执于皮囊,却也不是百无一用,好歹将自己藏地严严实实,也不知道缩到什么角落里去。
余二听闻后牙疼似地对着凤疏叹道:“人家好歹是个公主配得上他,又对他如此爱慕,娶了得了呗。”此时正值午后,八月暖阳照地人浑身松软,铺起一身惬意的热意。
凤疏将茶盏置回桌上回道:“敖景白虽喜好美色,也最挑剔美色,要他动心锦妤公主还不够格。”
余二嘶嘶抽气道:“他自己长成那样,那老婆得好看成什么样才够?”
凤疏移过目光,瞟一眼余二淡淡道:“你觉得他好看?”
那敖景白虽说骚包自恋,但的确十分清雅俊美,余二如实点头,脑内浮出敖景白的身影,只叹这东海太子果然要以龙形示人,不然这回有公主要强招为婿,若是到了下界,怕还是会有山大王要强娶压寨。
“锦妤公主怕是要自作多情,敖景白只会看上比他好看之人。”凤疏声音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感情地宣了那位锦妤公主的结局。
余二同情地替那情窦初开的锦妤公主默叹一声,一边拿牙磕开瓜子,再把瓜子仁喂到凤澶嘴里,妄度道:“那敖景白怎没看上你?”出口才惊觉失言,那敖景白与凤疏乃是至交好友,怎会生出情爱关系,尴尬抬头去看凤疏脸色,见他目光深沉神色莫测,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凤疏眸光一闪,却啪地声合上手中书卷,长身而起平静缓道:“回鉴湖看看罢。”
余二一直挂念鉴湖,当日朝歌大火,王八精和水葫芦等都收拾包袱急急跑路,也不知可否回来可否安好?现在听凤疏主动说要下界,不由心花怒放,赶紧高高兴兴抱上凤澶,不忘收拾上那老天医给凤澶开的食单,欢天喜地乘云飘出苍梧宫。
天庭中有道是仙树万载长青,琪花千年不谢,但若是岁岁月月都是同一景色,不免让人厌烦。故而苍梧宫中拟了人间的四季变换,如今正值金秋佳节,宫前千顷梧桐着换新装,被天光一照,好似用金子溶成一般黄澄澄金灿灿,瞅在眼里更觉热闹喜庆。
待云头飘摇到下界,余二遮眼眺望,那日敖景白果然降了一场好雨,朝歌的大火只烧到城外边止住,繁华刹那之间成为废墟,余二刚刚生出几丝唏嘘感叹,安然无事的鉴湖便又扎进眼中,湖边群山已染秋意,星星点点零散在长青松柏之间,瞬间又扯开嘴角。
刚落到湖边草地之上,王八精早已从污泥中跃出来,颠脚跑过来,趴在余二脚边捶地嚎啕道:“余爷,您可回来了!小的回来见不到您,还以为您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