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却飞快地打断了他的问话:“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这桩婚事?”
干脆利落,这一句真是漂亮。
柳易暗赞一句他的默契,装作吃惊的模样开口道:“原来你还没和郭员外谈妥?我还道已经和郭小姐交换生庚八字,说定了婚事,这才叫我来的呢。”
“季公子莫非是嫌弃小女?”那郭员外却竖起了眉毛,一副不满的模样,“小女是这江陵城中有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郭某人的家产将来都是要给她的,这还配不上你?”
“既然条件如此诱人,又何必非得嫁给我?”宫季扬嘴上素来缺点德,又不把他当回事,毫不留情地针锋相对道,“我连你家女儿的面都没见过,路过就被拉进来谈婚论嫁,跟抓壮丁似的,难道会有多配得上我?”
柳易忍不住要笑,忍了忍,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抬手遮掩着笑了笑,然后接过话头道:“我看不如这样,毕竟是两个人的婚事,您先把郭小姐请出来,让我兄弟和她当面谈谈?”
不见见那位对宫季扬一见钟情的大家闺秀,这一趟来得怎么够本?
“这……”郭员外似有些犹豫,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立刻答应他。
柳易心中疑心更甚,朝宫季扬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站起身,言辞冷淡:“那就无甚好说了,先行告辞。”
既然方才宫季扬都能把齐深押在这儿,想必也是有所图的,哪能这么轻易就告辞?而且郭员外这般着紧这桩亲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他们走,这番说辞不过是做做样子,激他一激罢了。
果不其然,宫季扬刚刚转身,郭员外就生怕开口晚了他真离开似的,伸手挽留道:“等等!”
“员外当心些,”柳易怕他动作太大把自己摔了,还好心扶了他一把,“改变主意了?”
“见是可以,要隔着帘子。”郭员外强撑着架子,端坐回他的主位上,出口的话却还是有些露怯,“这样行不行?”
那郭小姐倒不像什么着急要嫁人的模样,走路袅袅娜娜,一步三摇,坐到帘子后时还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这才柔声道:“是方才经过绣楼下的季公子吗?”
声音婉转动听,不失娇柔,虽然看不清脸,听起来倒像是美人才有的好嗓子。
坐在帘子这边的宫季扬面无表情地回头看柳易,柳易把他的脸拧回去,无声道:“老实点。”
宫季扬这才“嗯”了声。
加上站在宫季扬身后不远处的柳易,三人沉默片刻,最后郭小姐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道:“爹爹跟我说,季公子有话想当面与我谈,不知……是什么话?”
他哪有什么话要特地跟这娇滴滴的大小姐说,难道直接开口问她能不能掀开帘子,让他们看看脸?
宫季扬不说话,她自顾自地又道:“我方才在楼上,见公子丰神俊朗,fēng_liú逼人,一见倾心——”
这话说得已经是露骨了,柳易为这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小姐嘴里说出的话惊了惊,再抬头去看她,视线却恰好扫过帘子未能遮到的她的裙角,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端详片刻,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打断了郭小姐未诉尽的衷肠。
“郭小姐……不,是不是该称呼你郭少爷?”他语气里带着笑意,自然得像在问安,却语出惊人,“原来令尊急着要为你寻合意夫婿,是因为你是个男人?”
宫季扬又回头来望他,他朝郭小姐脚下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
“即便是天足,这双脚对于一个姑娘而言也有些过大了。”柳易将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盏往旁边一放,朝“郭小姐”微微颔首,“是我无礼在先,我为此道歉。”
他这道歉不痛不痒,没有谁去在意,因为宫季扬已经瞧见了那双裙角没掩好的大脚,挑了挑眉,像看了什么好戏似的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道:“郭小姐,我这可是真无辜啊,好好走在路上也能被男人看中,要招来当上门女婿?”
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帘子后的郭小姐不安地动了动,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柳易接过了话头:“这不是瞧你丰神俊朗,fēng_liú逼人,看起来像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才对你一见倾心,想要你当个冤大头么。”
宫季扬半点不恼,他话虽说得难听,可句句都向着自己,听在耳里倒也还算顺耳。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柳易手臂搭在自己身后,便把话都留给他说,自己伸手去撩他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玩。
柳易嫌他烦,拨开他作恶的手指,转向那半遮半掩的帘子,继续道:“我这朋友虽然长了一副没脑子的模样,可人精明着呢,你这可是看错人了。”
帘子那头的人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你,他不会这么快识破。”
“可等他识破了,你说不得要为这事付出些什么代价。”柳易明白他觉得宫季扬是个软柿子的原因,却又认为这理由半点不值得可怜——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光鲜亮丽的绣花枕头里头就一定塞满了草?
惹恼了宫季扬,他把这郭府上下一锅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乎什么东西?
“知我者果然非你莫属。”宫季扬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坏笑,拍拍柳易的手背示意他弯下腰来,“即便我真要娶个男人,当然也是你这样善解人意的。”
柳易权当他是在说着玩儿,还道他有什么话要说,就顺了他的意俯身下去凑到他面前,谁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