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麽书啊?”胡蔚开了空调,摸过了烟,仍旧趴著。抽了两口,又够过了烟灰缸。
“……诗……诗集。”
胡蔚侧脸,看见了一身睡衣的齐霁。他就那麽逆光站著,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利索。
齐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组织语言说点儿什麽却半个字儿说不出来。这不怪他,从小,他就对交流无能,以前还被怀疑过患有自闭症。但杭航否决了这一观点,在他看来,齐霁只是找不到恰当的交流方式,还有些不自信罢了。
“我看不懂。”胡蔚仿佛喃喃自语。
齐霁不大能找到自己的立场。
昨晚,他们就是各自睡去的,谁跟谁也没说半句话。
“念给我听吧,我听听看,虽然听不懂,但估计能找著点儿意境什麽的。”
“啊。哦。好。”齐霁走回床边,拿过书,坐下,翻开,“la nature e obole deilie……”
胡蔚叼著烟,听著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第一次发现齐霁的声音是这麽好听。虽然有些单薄,但,很清亮。
细碎的阳光破碎却顽强的透过窗帘努力钻到室内,稀稀落落的投在地板上,投在两人的身上。夏天的潮s-hi气息随著风随著斑驳的阳光一起灌入室内,齐霁念著他喜欢的小诗,身边是叼著烟聆听的胡蔚。这多麽像他幻想过很多次的梦境,早上起床,不慌不行的,另一个人在随意的做著什麽,而自己满怀幸福感的献上一首小诗。虽然酸的掉牙,俗套的连爱情电影都不爱使了,这却是齐霁梦寐以求的生活。即便,现在的这现实跟他所期翼的完美生活还相差久远吧。
“齐霁。”
当齐霁结束一首诗歌,还沈浸在某种莫须有的幸福感中的这个时刻,胡蔚开了腔儿。
“啊?”
“你饿了吗?”
齐霁的神游太虚彻底宣告结束。
瞅著胡蔚下床,一丝不挂的往浴室走,齐霁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愤怒。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跳起来就抓住了胡蔚的胳膊,“你就不想说点儿什麽嘛!”好歹你也听了唉!
“哈?”胡蔚一愣。
齐霁死盯著胡蔚的眼睛,瞪了一会儿,那丁点儿勇气就没了,结果视线败北,习惯性的低头。这一低头不要紧,胡蔚可爱的小毛象就映入了眼帘。齐霁除了闭眼,啥办法也没有。
“你……”胡蔚摸了摸齐霁的头发。他想让我说什麽?胡蔚不明所以。冥思苦想半天,忽然有了方向──不是这麽俗吧?想听情话?这後遗症可真难办!
想组织语言调动嘴巴说个:我爱你。胡蔚惊觉自己竟说不出。这明明是他说的最习以为常的一句。默了许久,胡蔚低头亲了一下齐霁的肩膀,“我去洗澡。”
齐霁在胡蔚走了三分锺之後还在原地立定。
怎麽就不能赞美一下那麽优美的诗歌呢?
胡蔚洗澡的时候有点儿苦闷──哪儿不对头。就是有哪儿不对,他能意识到有哪儿不对,可是吧……确切是什麽他不知道。
拿过牙刷刷牙,规律机械的动作让胡蔚的大脑停止思考。
齐霁换了衣服拉著猛男出去遛。十点多的光景,太阳已经显示出了毒辣的本质,猛男跑一会儿就得回来找齐霁要水瓶喝水。玩儿了半个多小时,猛男的就大舌头耷拉著拽著齐霁往家奔了。
齐霁跟烈日炎炎下思考了许久,这目前算怎麽回事儿!他跟胡蔚似乎并没有什麽改变,仍旧是那个距离。胡蔚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似乎昨儿什麽都没发生,似乎,他对他丝毫没有化学反应。昨天於他,就是想作乐吧?呵呵。
进门,猛男就冲到了柜机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吹了一会儿,掉头去喝水。
胡蔚跟小纯不见影儿,倒是厨房有动静。
齐霁没进去,而是从壁橱里拿出了塑料充气水池。接上气泵,齐霁把水池撑起来,又去卫生间接了进水管。十分锺,一个小型游泳池诞生了。
猛男一直跟边儿上候著,这会儿水汪汪碧波荡漾,立马扑了进去。
胡蔚听见一声‘扑通’,从厨房探出了脑袋,小纯也颠步儿到了门口。
“没事儿,没事儿!”齐霁拖著墩布从卫生间出来,猛男游泳。
“哦。”胡蔚点点头,“洗洗手吧,马上吃饭了。牛腩烩面。”
“呃。不了,你吃吧,我马上要出门。”说完,齐霁低头擦地。
胡蔚站在厨房里,瞅著齐霁,有点儿不高兴了。这还是齐霁头一次拒绝吃他做的饭。怎麽搞的啊,刚才还揪著他想听情话,这会儿y-in冷y-in冷的饭都不吃!
胡蔚端著面出来的时候,齐霁正好开门要出去。他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我走了。
下楼取车,车里热的跟蒸笼似的。反光板一点儿作用不起。发动车子,开了空调,齐霁驶出了小区。
齐霁没生气,也没闹脾气,他是今天被张树发约见了。这位张先生是齐霁博导的朋友。齐霁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他,後来留校做助教也没少跟他联系。张树发今年五十六岁,就职於中央编译局,用齐霁老师孙海洋的话说,我们一辈子的老朋友了。齐霁跟张树发时常要联系,比跟他前导师联系还多,因为他时常要帮他做一些工作。而这些工作主要是分配给张树发的需要翻译的枯燥作品。
车拐进胡同,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