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对自己说几句,醒来之后也对自己说几句。说实话他一开始还怕自己没骗成凌志刚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可是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他确实是多虑了,因为他现在看见凌志刚能忍住不踹他一脚就已经很客气很隐忍。
他对凌志刚又怕又恨,感情特别复杂。
生活当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的舞台剧进展非常顺利,经过一周多的彩排,很多事情都定了下来。台上的几个主角经过磨合之后,合作的也越来越默契,有一天宋老师就带着他去看由另外两个获奖作品排演的舞台剧。看完之后宋老师问他觉得怎么样。
钟鸣觉得没有他的好,可是还是客气地说:“挺好的。”
“跟咱们那个比呢?”
“不同的类型吧……”
“跟咱们的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可是写故事,这一口气很重要。他们的作品也不是不好,只是他们写的时候为舞台考虑的比较少,不如你的有表现力,留给表演者的空间也大。这个优点,你以后也要保持,要记住,舞台剧本跟电影剧本,还是不一样的,因地制宜,才能事半功倍。”
宋老师明显很喜欢他,教了他许多东西。钟鸣又虚心,热爱学习,他学的高兴,宋老师教的也高兴,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半个学生。钟鸣写的作品之所以表现的比其他两个更出色,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写的时候,就想象着表演来写的,所有写的对白和动作,他就在心里自己演绎了一遍,这样写的剧本,只要演员演出的感觉跟他想象的差不多,基本上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又过了两天,宋老师让他写一个全新的剧本,也不给他定主题,就说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时间给的也很充裕,让他不用急,春节前给他就可以。
虽然宋老师什么都没有说,钟鸣却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虽然他自己也未必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他觉得这是一个试金石,是宋老师想试试他的成色。
钟鸣特别认真地对待这次的剧本,他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定什么主题。可是他的自信心在不久之后就受到了一次打击,那是十二月的中旬的一次彩排,艺大和他们学校的几个领导都来了,宋老师也把他叫了过去,跟那些领导介绍了一下,结果艺大的那个书记看完说:“还是稚嫩了一点。”
当然也说了诸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之类的夸奖,可还是严重打击了钟鸣的自信心,他在写作上是有点自恋的人,大概文人相轻的缘故,他对自己的文笔很有优越感。他刚燃烧起来的梦想之火被当头浇了一通,不过也让他理智了很多,让他不再飘飘然,更加虚心求教。从艺大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路上走着,背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竟然是沈俊。
他这几天其实一直有跟沈俊碰面,可是私底下并没有更多的交谈,他是有点尴尬的,想必沈俊也会有。他们也不是特别熟识的朋友。他站住,沈俊就追了上来,说:“你走这么快,我刚洗把脸你就没影了。”
“你找我有事?”
“没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沈俊笑了一下,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钟鸣想了想,说:“那我先打个电话。”
沈俊这才露出了那么点尴尬的神色,笑了笑,说:“应该的,应该的……”
钟鸣就跟凌志刚打了个电话,实话实说:“我跟沈俊吃个饭再回去。”
凌志刚当然是不高兴的,可是大度了一回,说:“别太晚,在哪儿吃,我正准备去接你呢。现在也没公交车了吧?”
钟鸣本来还打算坐出租车回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惹凌志刚猜疑,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的打没有白挨:“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沈俊把他逮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川菜馆里,点了个小火锅。大冬天吃火锅很过瘾,钟鸣又专挑辣的吃,沈俊却不吃辣的,说:“我明天还有表演课,不能吃辣的,容易上火。”
沈俊不吃辣的,只喝了一杯酒,结果钟鸣一个人就把辣的那一半全吃掉了,吃了一身的汗。这时候都晚上十点了,饭馆里吃饭的人不多,只有隔壁房间里,有同学过生日,七八个人又喝又闹非常热闹。他跟沈俊其实都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好像彼此心知肚明,说的话都无关痛痒,跟老朋友聚餐没什么区别。他们是很相近的人,无论相貌才华都算得上各有千秋,仿佛从一开始认识就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凌志刚就来了,可是没进来,把车停在艺大的大门外面等着他。
沈俊能这么对自己,钟鸣心里头又欣慰又伤感,更加敬佩沈俊的为人了。沈俊的社交能力出乎常人的好,这一点钟鸣都自愧不如,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了要当偶像的,为人处世成熟又不去圆滑,让人觉得异常真诚。沈俊知道凌志刚要来接他,就没有送他,两个人在饭馆门口就分手了,一个回了自己的主粗,一个往艺大的大门口走。离艺大还有很远的时候,钟鸣就看见凌志刚叼着一根烟,站在车子旁边。
在夜色里面看,凌志刚浑身上下就多了一分阴戾的感觉,他生的高大挺拔,又一身黑衣服,一举一动都有凌厉的男人味。钟鸣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在路边蹲了下来。
他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想,要是没有遇见凌志刚,他的人生现在该有多美好,他现在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