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帝巫令吾等相守，故得归牡族。”萝乃于万军中寻其族，未曾想，邑与其父等众军之首于帐议事。

众人闻此言，皆视邑面，欲观其何为。

邑乃言：“既如此，汝幸而得离，自当归故里，此地大战在即，切不可久留。”

“吾二人既得相守，岂有举事侵佚城之理，众军自当离去。”萝乃执邑手，面露愁容，眼含水光。

邑观萝顾盼生姿之态，不为所动，乃言：“牡族萝氏此言，实乃荒缪至极，吾二人皆为女子，焉有相守之理，此等拂乱军心之举。未知牡族萝氏之父，翟王米炀，欲携汝子归耶？欲与万军举事耶？”

米炀乃言：“自当追帝邑之万军，夺佚地之圣土，除巫者之暴权。”

“如此甚好。”邑言毕，萝大惊失色，徐徐乃言：“尔等凡夫之躯，妄想夺帝巫之土，实不自量力之举。”

邑不以为意，曰：“吾等数万精兵，尚不如佚城数千女子乎？萝氏此言，莫非吾等皆无胆之辈，汝一言而吾等万军亡？”

萝遂答之：“汝等百族之长，岂不知昔日芤携万军而不敌帝巫？帝如此神威，尔等亦无惧耶？”

闻萝氏此言，众人皆露怯意，未敢多言，邑嗤笑之，乃言：“万族皆惧巫者之能，吾不惧其之威，此番吾率众军而至，巫自是避而逃之，独其子壬女率军以抵吾等。吾所言，真耶伪耶？萝氏自有定夺。”

萝惊惧不已，不知何言以对，邑嗤笑，乃命士卒携其离帐。

是夜，萝乃执利器，往邑之帐而行，欲刺之，邑乃醒，萝不敌，邑以剑指其颈，嗤笑之，曰：“汝此番至吾军之地，必非壬女所允也，壬女聪慧，岂不知此扰军刺首之举，乃愚者所为？”

“佚城数千女子，皆亲如姊妹，汝此举，以万军而击佚城女子，往日情分，尚不及帝位？汝乃帝巫所喜之人，今何故行鄙兽之事？”萝泣吟之，其声悲切。

邑乃答之：“此中之事，非汝等可知也。”言毕，乃以布拘其手足，恐其多言，遂封其口。

次日，邑解缚萝手足之物，乃去。于万军之首，立竹山之麓，临大风而言：“今帝巫暴虐，吾等百族之数，欲取而代之，斩帝巫，而安天下，此万族之幸事。”

众军皆呼：“斩帝巫，安天下。”

壬女于竹山之中，闻此言，甚为震怒，乃命数人倾药汤于竹山之中，又令众女子掷枯木于竹山之口，以火燃之。乃命众女子掷百数生枝湿叶入其中，种类繁多，掷之遂执弓箭利器，聚而御邑万军。

百族勇夫，口鼻皆入异味，手足乏力，无可为战，乱军中自相践踏，多为箭矢所伤。众族之长皆未知此为何故，乃命速离，终难逃利箭之击。

壬女执剑而击邑，邑以湿纱而遮口鼻，执剑挡之，乃言：“苓儿此举，却是何为？”

闻此言，壬女甚怒，举剑刺之，皆为邑所阻，壬女曰：“汝此等无耻之人，焉有颜面而立身耶？”言毕，怒意盛，舞剑有声。

邑未敢伤其身，多有退让，苦不堪言，曰：“此举，乃帝巫之令耳，非吾欲如此为之，望苓儿恕之。”

壬女攻势未止，乃怒声曰：“苓儿此名，独吾母可呼也，汝乃何人？焉有此胆？牡族萝氏，汝所爱也。如此，尔敢呼吾之名？”

“苓儿恕之，此非吾所欲也，皆帝命吾为之。此番百族不敌佚城而败亡，断无人欲谋此城矣。”闻此言，壬女收剑，回身而归，邑乃随之，壬女怒，以剑劈邑，邑急避之。

☆、一二

佚城之人，多聚而往竹山御敌，羲无勇武之力，壬女令其寻帝巫。

居佚城三月，羲未知此城之形，城中少人，两日皆未寻得帝踪。一日，羲入一林，见一人于树而倚，得视其背，身着白衣。

羲观此人，颇似帝巫，乃行于前视之，确为帝巫，以魌遮面，状若酣眠。羲双手微颤，乃摘其遮面之魌，而得见其容。

未曾想，帝双目皆开，眉眼含笑，曰：“汝此举，意欲何为？佚城之人皆知，无人可窥帝容，无人可视其面。”

闻帝巫之言，羲不惧，答之：“闻壬女曰，一人名邑，乃聚百族之师而攻佚地，帝乃佚城之主，缘何而闲居于此？佚城之危，解之何如？”

“吾乃邑师，其焉有伐佚城之理？吾命其聚百族而攻之，乃易城主之故也。此番百族倾，苓儿可安居佚城主之位也。”

羲不解，乃言：“苓儿何人？”

“壬女者，苓儿也，其生之日，苓树花开，故得此名。”

羲甚疑之，乃问于帝巫曰：“莫非汝欲立壬女为佚城之主？”

帝曰：“然也。”

羲乃复问之：“吾居佚地三月有余，自闻汝歌之日，多为梦所惊，此何故也？三月余，吾双目黑之有时，褐之有时，若碧玉有之，若蓝池有之，发若火而赤有之，若金灿艳亦有之，此间之事，多有不解，此何故也？”

帝巫双目冽清泉，泊泊不息，答曰：“流离之时，切肤之痛；君岂不知，佚女何人？”巫示其臂，左有纹印，其形浑若天成。

曰：“咄咄凛音，铺天及地；灼灼厉火，家园尽毁。”言毕，羲亦凄然泪下，示其臂，右亦显纹，与巫相对。

见羲泪淌不止，巫乃以双手而拭之，言：“吾二人相离而重逢，实为万幸之事，焉有哀泣之理？今苓儿已立神威，外族多不敢谋此地，则吾心可安，离此城而行天下矣。羲以为，此举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