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出来。他很想冲出去,告诉他俩,要不你俩别过了,可是他最终不想扑灭自己心中那点摇摇晃晃的小希冀。他觉得挺没意思的,可是他又能在这挺没意思中咂摸出一丝甜味。叹了口气,翻开了今天陆晓给他做的笔记,开始补他今天落下的功课。
日子单调得可怕。陆美人没有想象中无聊,甚至有时候还挺有趣。更重要的是脑子够好,笔记做得漂亮,重点清晰,一目了然。陈楠周测的数学头一次拿了满分,一高兴把过年小姑从日本带回的尾田的签名画册送给了他。对方也没推辞,坦然接受。
两人关系熟稔了不少,但也止步于此。陈楠依旧只爱和篮球队的人厮混,陆晓依旧每天埋头坐在教室,不是做题,就是看漫画。
秋天来得悄无声息,又因为一波秋老虎,彻底降低了它的存在感。
这天晚自习下课,却忽然降了温。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陈楠没带伞。当然他也不会指望家里有人会想到给他送伞过来。应该说,家里压根就没人。
不过走到校门口看着那些拿着伞等孩子下课的家长,还是有些刺痛他敏感的神经。
篮球队那群人基本都是体训生,出外集训了,最近他时常一个人。校门外本来就不太好打车,此刻各种私家车、接人的家长把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他只得穿过车流人群往美食街的方向走,那边的大马路比较好拦车。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湿了个透,全身往外冒着水汽和寒气。
身上冷,心里冷,脑子也空空的。半天拦不到一辆车,心中的无名火如果能窜出来,估计可以把方圆十里烧的寸草不生。
陈楠有些毛躁了:敢不敢来辆车,老子命拿去。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愿不能乱许。
说完上句话,下一秒,他身边就停了一辆车,
陆晓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从车窗凑了出来:“陈楠?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这会不好打车。”
陈楠低头斜看了陆晓一眼,摇了摇头。不是他矫情做姿态,他一身水,家里又远得要命,真没有和陆晓好到如此地步。
“你走吧”,他俯身撑在车顶上,“我家太远了,我再走到前面看看。明儿见。”
陆晓刚想张嘴,陆详之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下了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陆详之拧着眉,朝他走过来的同时,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上车吧,你这样会生病的。”陆详之给他披上自己的夹克衫,拉开车门,就把人往里面按。
从陆祥之下车走向他的时候陈楠就还有些茫然,此时根本来不及反抗和拒绝。
上车后,陆晓递给他吸水纸巾,“擦擦吧。”
陈楠敷衍的擦了一下头发,陆晓递给他一个保温杯:“我爸熬的可乐生姜,喝一点,驱寒。”
陈楠木然的接过去,他舌头冻得有些麻了,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可乐滑过他的食道,是滚烫的。
陆详之在驾驶座说:“你吹吹,我出门才熬好,别烫着嘴。”
“叔叔,”陈楠诚恳地说,“我家真有点远。”
“那正好,我带你们雨夜环市游。”陆详之笑着说。
说到这份上,陈楠交代了住址,就乖乖安静下来,闭着眼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思绪飞到了哪里。
看不见,感官倒清晰了许多。他突然发现陆晓话挺多的,至少比在学校的时候多。条屡清晰地给他爸交代今天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吃了什么。枯燥繁琐的话听得他胃泛酸。
就这样,伴着陆详之和陆晓的交谈声,他还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陈绍志轻声细语地再给他读睡前故事,画面太诡异,他却有些不愿醒。
等快到门口时,陆晓叫醒他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次次事实证明,梦都是反的。
因为下着雨,陆详之给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瞧见后座的陈楠,便放他们车进去了。
陆详之把他送到他家小洋房门口的时候,凌菲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和陈绍志正在院子里淋着雨,激烈地争吵。
隔着车窗和铁栅栏,看着他们带着对彼此的厌恶、讥讽、恼怒的表情,用着极尽难听刺耳的字眼攻击对方。
这样子可真难看啊,陈楠心想。
他感觉自己从小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地暴于人前,还换着花样被争吵的两人多方面全方位地展示,虽然都是些陈年旧伤,可始终有一种羞耻和隐秘的绝望,让他心情低落又烦躁。
陈楠扯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容:“叔叔,让你见笑了。这情况我还是不回家了。麻烦你把我送到别墅区外面,我今天住酒店。”
陆详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斟酌后说道:“要不你去我们家睡吧,给你爸妈发个短信。”
陈楠强撑着笑意摇了摇头:“没事儿,小区外没多远就有一家宾馆。”
陆晓从副驾驶座回过头,皱着眉:“你身上都淋湿了,去酒店也没换洗衣服,去我家吧。”
陈楠刚想拒绝,陆祥之就抢过话头:“怎么你这孩子又倔又磨叽,难不成我还能把你拉贫困山区给你卖了,就你这身板,指不定人还嫌弃你饭量大不好养。”
他被训得微愣,盯着车窗上阡陌纵横的雨水纹路,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陆祥之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语气里都是家长的做派:“记得给家里人发短信。”
后来他时常回想起这一天,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