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百官行奉慰礼,皇上圣旨,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素服哭临。边荒路远,靖边王尚未还朝。王爷是百官之首,虽说如今的景况不能亲自前去,可王爷大病的事宫中一直封锁着消息,便有御史瞎嚷嚷说王爷对先皇后不敬。今日,尚衣局又送了丧服来,王爷自然是不用换的,可是这殿里,怕也要换一批摆设。”小顺子低头禀报。
晋枢机正睡得迷糊,耳边听人絮絮叨叨,张开眼,一把就将素服扯过来,小猫卷线团似的在手里玩。
小顺子想拿回来,又不敢从晋枢机手上抢,云泽道,“这可怪了,还没听过能叫疯子哭临的。”
楚衣轻突然目光一凛,小顺子连忙住了口。
晋枢机神志不清,小顺子也只好跪下跟楚衣轻求,本来他现在统领着栖凤阁,哪里出了事都是他的不是。楚衣轻随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小顺子长出了口气,才命令小太监们换了那些鲜亮的瓷器,又挂上白绢等物。
这边正自忙碌,就听得门口报到,“皇上驾到!”一众侍从密密麻麻地跪下,商承弼近日性情大变,那日栖凤阁内又连死了四十余人。对外只说是皇后暴毙皇上迁怒了太医和众奴才,但无论因为什么,这几天接连有奴才死于非命,众人也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心,一时间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整个后宫几乎成了死地。
“他今日怎样?”商承弼这几日陡然憔悴,整个人突然平添了些沧桑之气,楚衣轻也懒得理他,云泽怕是整个宫里唯一不怕他的了,“吃了睡睡了吃,还能怎样。这病也就是这样了。”
商承弼望着楚衣轻,“朕想看看他。”
楚衣轻还是没理人。商承弼没听他说反对,便放缓了脚步走过来。晋枢机本来躺在楚衣轻怀里好好的,商承弼一走过来就发狂似的蹬腿,他全身是伤,踢人也踢不疼,商承弼小心按着他,就想看看他脸。这几日有楚衣轻照顾,晋枢机脸上好了些,身上的伤也结了痂,就只是人还糊里糊涂的。商承弼才握住他脚,他手又乱抓,一把抓在商承弼脸上,就是一道子。商承弼重又按住他手,他腿又不安分了。商承弼也是个犟脾气,他不让你碰你不碰便是,他又偏想看看,晋枢机乱踢乱打,商承弼连忙叫人过来帮忙按,楚衣轻一挥衣袖就拦住了那些怯怯的小太监。商承弼面上讪讪的,也顾不上什么体统,用两条腿将晋枢机腿压着,又握住他手,轻轻摸着他脸颊,晋枢机胡乱挣扎,商承弼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落下泪来。
他这样一来,晋枢机倒像是被吓住了,也不动了。商承弼坐在床边,又诉起衷肠来。“重华,是朕对不起你!朕万没想到,伤你如此之深。这些天,朕对着皇后灵柩,日日想得都是你。你对朕说笑,和朕对弈抚琴,朕陪着你练剑,你记不记得,你还说要做家乡菜给我吃……”
楚衣轻日日听他数说一遍和晋枢机的往事。什么晋枢机与他谈禅的时候打了什么机锋,晋枢机和他练剑的时候又怎么使计骗他,晋枢机与他纵论朝堂形式,甚至说到,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他的孩子要认晋枢机做义父。第一次听的时候,楚衣轻也难免为之动容,仿佛弟弟这五年的生活里也有些亮色,可是见到了他每日给皇后上尊号,又对于家多有殊封,突然就觉得商家的人都是一样的恶心。什么事都做完了,却还要回头扮这深情款款,当即也懒得理他,和云泽配药去了。
晋枢机就躺在床上,时哭时笑,商承弼偶尔告白,听厌了就突然起来挖他一把。商承弼倒也真是奇了,好像就乐意被他欺负,晋枢机每打他一次,他就变得高兴了似的。再到后来,他说得烦了,晋枢机便呼呼大睡,商承弼也不在乎,又是想抱他,又愿意去掖被角,反正是温柔体贴地一塌糊涂。若不是楚衣轻打断他,他就能念到明天早晨再去祭皇后。
云泽“咳咳”咳嗽两声,“皇上,他该睡了。满身都是伤,得我家公子抱着才能睡稳。您看——”
商承弼站起身,再去握一握晋枢机手,晋枢机起先反应很大,后来像是也习惯了,只是偶尔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他脸上,商承弼也不在意,便是一吻落在他额头,“重华,朕已经命人四处贴了皇榜,有能治癔症的都召到宫里来,你的病一定能好。你不是还说过,将来咱们有了孩子,你要帮朕带兵打仗,让孩子叫你父帅吗?你好起来,你好起来,朕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圈着你了,朕叫他们天下人都见识见识我文武双全的重华公子——”
楚衣轻知道他这一念叨起来又没完,索性过来将晋枢机抱在怀里,晋枢机一张手臂,拦着楚衣轻的腰就睡了,商承弼这才恍惚觉出他什么也听不懂,脸色大哀,再拽一拽被子,“重华,我明天再来看你。”
而后,就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口还要再站一会儿。
今日倒是更舍不得走了,看到地上的白绢,“这是什么东西?”
小顺子答道,“娘娘宾天,宫中皆服肃——”
商承弼一脚便将定窑新烧制的瓷瓶踢起来,又恍然悟到不能吵着晋枢机睡觉,重又握在手里,“重华是朕元配,不用为她服丧。”
众奴才唯唯应了,再快手快脚的收拾,商承弼压低了声音气势却依然瘆人,“都轻着点。”也有那不晓事的心道,皇后娘娘与皇上大婚九年,这位临渊侯不是五年前才进宫的吗?但商承弼一遇到晋枢机的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