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亮起来一点,浅淡白光已变得微微发红,映着他的身影,落在我眼里,就像白纸上的墨点那么鲜明。
他面对的方向是……西山?
等他的身影再变小一些后,我也闪身出了门。
草叶上凝结着露珠,泥土里散发清寒的湿意,昨晚,就在我沉浮于梦境的时刻,天地间落下了一场雨。
踩在开始发黄的草地上,我尽量让自己的步伐轻些,再轻些,就像捕猎的狐狸,于挺立的茅草与柔润的花朵间跳跃,我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比过去任何一次狩猎更谨慎,更专注。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猎物并非温良的野兔,而是一只可怕的麒麟。
天还没有大亮,东方的白光一层层覆盖下来,像渐次掀开的幕帐,透出了让人不安的光晕。光开始逼退沉沉黑暗,笼罩眼中可见的时间。但我并不能从昏蒙的世界中看见他,他在很远的前方,我只能看到茫茫草地,远处隐隐绰绰的树木,以及更远处巍峨高耸,似乎与天融为一体的西山。
我毫不慌张,控制着脚步,无需抬头看,我已能寻觅到他的行踪,因为那些从他身上散落的香味。
令我平静的,着迷的,属于死亡的香味。
它们散逸在空气里,从前方朝我袭来,我以它们定位他的方向,但这无法持久,我必须要快一些。
天色渐渐变亮,夜的影响力褪去,世界正在醒来,万物苏生,也带来一曲磅礴的生命交响,虫子蠕动身躯、啄木鸟笃笃辛劳,野兔扑腾,未曾结冰的河面上,鲤鱼们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