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声音带着疑惑,担忧地看着我,我看向他,不明所以。他伸手在自己眼睛下面指了指,我一怔,也伸手往自己脸上抹去,才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我感觉那股鲜血流到了我脸上,正从眼眶里往外不住翻涌……
我的脸上并没有血,唯有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
梦境捕获了我,与回忆纠结,成为击垮我精神的力量,我居然沉浸得那么深,还在客人面前如此失态。
客人在对面盯着我,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已放下筷子,碗里的饭也没动几口,就那样看着我,似乎透过我见到了那些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去承认的东西。
“对……对不起。”一阵心慌,我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吸口气,“失态了,抱歉。”
说完我把饭碗一推,狼狈起身,逃一般地离开了餐厅,奔进卫生间里锁上门。我想我需要洗把冷水脸,或者**脆冲个澡,让自己好好冷静下。
站在卫生间里,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有点乱,眼角红红的,鼻头也发红,嘴唇上不知何时咬出了几个牙印儿,很是狼狈,尤其……尤其跟他总那么冷静沉稳的面貌相比,就仿佛野草立在松柏脚边,高下立判。
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他,飞蛾扑火的执着。情感与秘密在他身上汇为一体,成为吸引我不断堕落其中的深渊。
我想我就要死在他那里了,再一次……像他此前告诉我的那样,他曾杀过我一次,现在,他又要再杀我一次了吗?只要他在这里,看到他,嗅着他身上属于死亡的香味,我就会心甘情愿地朝他沉溺,生与死在这一刻彻底模糊,只有他和我的存在那样清晰。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狠狠擦了两把脸,感觉自己已平静,想出去,却心有畏惧,侧耳细听,外头一点声音也没有,并没人追来问我怎么回事,这让我好过些,如果他们问我为何流泪,我无法解释清楚,说不出口。
我在里面又多呆了一阵,估计他们都吃完各自散去后,才摸索着回到房间。
刚一进房门,我就愣住了,他在。
客人正在房里等着我,就坐在我床边,面对着房门方向,静得如一尊雕塑。他深邃的黑眼睛暴露在午后日光里,被浓长睫毛覆盖,内中仿佛盛放着数百颗星辰。
我胸口一窒,在门口立了片刻,还是决定走进去。这是他头一回来我的房间,为什么,是想问我刚才的事吗?
“你……”我迟疑着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看看你。”
“看我……我没什么好看的。”我挠挠头,想把尴尬的气氛混过去。
他盯着我的脸,目光似乎停在我眼角,那里应该已经没有眼泪的痕迹了,但他还是看着,然后说了句:“刚才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