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心里更不舒服了,胸口憋得慌,气鼓鼓地又在他身边坐下,打算赖这里不走了,他不跟我说明白,我就不出去。
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始终面无表情的他居然笑了,他发出轻轻的“噗嗤”一声,摇摇头,像大人面对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乎微微生气,更多的却是好笑和宠溺。
“你还这样。”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地摇头,话里说着批评,嘴角却又弯起来,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坏。
我直觉他心里现在一定悲喜交加,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有挣脱我的手,只对我说:“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可是我想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已经浑浑噩噩过了25年,从16岁那年开始做梦就一直梦到你,梦到胖子,还有很多人……现在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没说话,俊逸的眉目中依旧是那清淡如水的神色,但我知道,每个梦境都告诉我这并不是真正的他,在他淡漠的表象下面,藏着一个厚重如山,深邃似海的男人,那一层层被时间淘洗、压缩、凝固的孤独、痛苦和责任,才是他真正拥有的东西。
于是我大着胆子,再一次说出了带着试探和刺激的话,我决定赌一次,赌那些梦境都是真的,我曾经真真正正和他走在一起,跋涉山川,远渡江海,一次次经历生死考验——我们曾经拥有彼此,然后被惨烈的命运撕碎。
“你永远要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吗?!”
我几乎是在咆哮了,这些话狠狠打到他的面具上,变成一种不可承受之重,让他的表情发生了明显改变,似乎他也到了极限。
“我已经不明不白地死过一次,你还要……”
“那不是香味。”他突然出声打断我,“是死亡的味道。”
死亡……
这答案太冰冷,太残酷,也太直接了,直接得震慑我全部思绪,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被瞬间粉碎了。
“这味道一般人闻不到,只有极少数人能察觉。”他继续道:“当年……”
“盘马!”我急急打断他,梦境告诉过我,是他,是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你身上有死亡的味道,是不是这个?”
客人怔了怔,看我一眼,轻轻点下头,承认了。我长出口气,同时又有种隐隐的担心,忽然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真实,我现在正在做梦吗?还是在现实中和我的梦中人讨论那些化为了梦境的过去?那些梦果然是曾经存在的真实吗?但是……这又让我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在梦里,我明明跟他相处过那么多时间,却从没在他的身上嗅到今天这种“香味”呢?
为什么曾经的我不能感知到这种“死亡的味道”,如今却能感受到,还觉得这是一种香味呢?
在我过去的二十五年里,这伴随着我成长,给我宁静平和的香味,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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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也看着我,然后把目光调开,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现在能嗅到这味道,而且觉得香,是因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是说我死过一次?
我控制不住地斜眼去看那颗骷髅,在心里默默发问,他似乎接收到我所想,顿了顿,又道:“这种味道部分粽子能嗅到,你……你也能。”
他话音变得低沉,语速也慢下去,似乎很不习惯这样跟人做讲解,尤其是和我说出这番话。我越发聚精会神地去听,直觉这些话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像即将跳出黎明云海的太阳,瞬间就能撕裂所有黑沉厚重的阴暗,将一切暴露在日光之下。
“你嗅到死亡的味道,觉得很香,而且它能让你平静……说明现在的你更贴近死者,但你还活着,而你活着的目的……”
他又停下来,咬住嘴唇不吭声,眉头也微微皱起。我费力理解他方才的寥寥数语,渐悟出一种可怕的暗示。
因为我曾死过一次,因此我的属性更贴近死亡,对于这种味道,亡者觉得它很香,如同鱼和水的天然亲和;生者对此则很迟钝,唯有个别敏锐的人才能察觉到它,并感到不快,比如盘马。我不但能嗅到普通人嗅不到的味道,还觉得它很香,是这样么?可是我并没有死,如今我行动自如,像爷爷那样需要吃饭睡觉,会做事,会生病,也曾摔下山崖跌断腿……我明明还活着。
我还活着。
莫名的不详预感顺着我的背脊爬上来,让我浑身一激灵,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刚刚小哥提到,最关键的是这股香味能让我保持平静,平静……
平静……对了,不够平静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呢?
心慌气促,焦躁不安,嗓子里发痒,还有淡淡腥甜味从深处翻上来。我记得那味道很丰美,当它若隐若现地在体内沉浮时,我都会对它萌生出莫名的渴望。但是……现在仔细想想,那个味道……那个味道像血。
一种隐藏的嗜血yù_wàng?
我浑身一震,禁不住发起抖来。不,太可怕了,难道,难道他的话是在暗示我,我……刚想到这里,手上突然一紧,我的左手被包裹在温热的ròu_tǐ掌控中,回头一看,他已主动握住了我的手,从他掌中传来坚实的热力,似乎要将那股香味打入我灵魂深处,令惶恐与不敢置信都退去。
“小哥……”
“吴邪。”他看着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