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跟我说什么吗,还是……
我下意识地感到紧张,目光往房间里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漆黑的包裹,它静卧在床头,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随时可以扑上来将我撕得粉碎。
我不由得浑身一震,刺骨寒意从头灌到脚底,让我所有喜悦与幻想都消失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包裹里放着一颗骷髅,昨夜,他抚着那骷髅,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他叫它: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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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个漆黑的包裹,一动也不敢动,他肯定注意到了我的僵硬,却什么也没说,抬脚进去,将背负的刀扔到地上——这把刀昨天同样装在那个黑包袱里,与骷髅沉默地依偎在一起。
他回过头,朝我吩咐:“进来。”
“哎……好。”我浑身一震,心砰砰直跳,鼓起勇气踏入了房间,感觉呼吸都抽紧了。我明白这时候不该走神,但总忍不住去看床头那个包裹,心里想着里边的骷髅,又不停强迫自己不要看它,这导致我挣扎在本能与理性之间,每隔几秒就朝它瞟去,脑袋里一片混乱,甚至没听见我的梦中人正在对我说什么。
……
“脱衣服。”
什……什么?三个字突然跳入我的脑海,我呆了两秒才抓住这几个音节,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相信。
脱衣服……?
我听错了?
“脱衣服。”他重复了一遍,依旧是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
真让我脱?我又盯着他无表情的脸看了几秒,才慢慢将手移到衣襟上,将纽扣一个个解开,然后把衬衫脱下来,拎在手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空气拂过我裸露的皮肤,加上紧张的催化,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褪光了毛的鸡,正面对着森寒刀锋,随时会被大卸八块扔下锅。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不会砍了我的,即使他真要砍了我,我也没什么可说。
我无法像面对需捕猎的野兽那样警惕与敏锐,被他的目光笼罩着,我不由自主地审视自己的内心,感觉自己像一个罪人,或一个比他低级许多的劣等人,天然就带着愧疚与畏惧。
我既倾慕他,又有些怕他。
咽口唾沫,我静静等待他的发落——这实在是一件不太合理的事,作为贸然出现的客人,他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处置我这个主人呢?这有什么目的?
他静静看着我,双眼在我光溜溜的上半身游走,我偷偷跟随他的目光,发现他正盯着我的锁骨,那里有一道伤痕,像树枝,又似闪电的形状,狰狞而张狂,从肩头一直横斜过去。我完全没印象自己于何时何地受过这样的伤,甚至误认为那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后来有一天,爷爷告诉我这不是胎记,是我当年受过的伤。
当年?我问爷爷,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唔……很早以前。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什么,赶紧放下酒杯,一口也不再喝,并将话题转移开。我当时没在意这件事,只为搁在一旁的小酒壶感到惋惜,那是我第一次尝试采摘西山的野酸梅酿酒,配合山间泉水,酒味甘甜醇厚,入口难忘,爷爷一尝就赞我酿得好,还说以后每年都做些,怎么才喝三杯就不再喝了呢?
此后,爷爷只偶尔小酌一杯,喝的时候还常常避开我,两坛酒足足喝了三年才见底。也就在那年冬天,山谷里降下了我记忆中的大雪,雪后,爷爷似乎彻底戒了酒,我也不再酿造它们了。
收回思绪,我看向我的梦中人,他的目光已离开我的锁骨,下滑到了腰侧,那里有两道几乎平行的伤痕,一道粗而短,一道细而长,或许来源于两次不同的受伤。我当然也不记得它们是何时出现的,只看到梦中人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这让我越发紧张,束手束脚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接下来,他看向我的腹部,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抬手去遮——位于我腹部的伤痕太大,也太丑了。真糟糕,竟给他看到我身上最明显的一道伤痕,那似乎是一道足以致命的打击,完全贯穿了我的身体,伤痕同时停留在腹部和背后相对的位置,以至于连那里的皮肤始终都隐隐泛着红。
我以前尝试过洗去它们,当然是徒劳的,用力搓揉不过令它变得更明显和鲜艳而已。或许是我的错觉,它们好像偶尔还会发出疼痛,就像我嗓子里翻涌的腥甜一样,幽灵般无所不在。
“转过身去。”他又说话了,声音里似乎藏着沙砾与石块,彼此摩擦着,粗噶而压抑。
我惴惴不安,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敢说不好,房间里安静沉滞的气氛环绕着他,让他看起来是那么严厉而深沉。我慢慢转过身,让他看到我的背。
一转过去,我就忍不住哆嗦了下,他扑过来的目光里似乎燃着火,虽然看不见他,我也能感受到他双眼是如何一寸寸地在我背上移动,划过肩头,划过微微凸起的琵琶骨,顺着脊椎一路往下,然后停留在与腹部那道伤痕相对的位置上。
他正看着我身上最大最明显,也最丑陋的伤痕。这些来历不明的伤痕曾困扰过我,如今我早已放下,不介意它们是如何在我毫无记忆的情况下停留于我身体上,结果他这一看,又让我心里隐藏的不安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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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必须在这里断开一下了。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身上的伤痕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些伤痕让他觉得不高兴吗?
他要问起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