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立刻紧张起来,问他怎么了,吴邪却只说身上难受,心里好像有把火在烧,又慌又乱。
他那时年纪小,无法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看到“爷爷”进来,挣扎着扑倒他身上,大哭着求救,说是不是我的病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弟弟心急如焚,只能安慰他不会死,绝对不会,放心。跟着,弟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等吴邪沉睡后,紧急和张家联络。
那时族长恰好外出,一时联系不到,也没人敢对这件事擅自发表意见。我等了一整天,弟弟那边不停催促,实在顾不得了,我**脆撬开族长房间的锁,翻出他关于吴邪复生的所有记录,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族长对包裹着吴邪的“卵”进行过研究,包括它周围那些骨质森林般的东西,他认为这是自然界一种特殊的伴生现象,就像传说中毒蛇出没的地方总会有解毒草生长一样,这种已骨质化的物质,对于活尸的黑暗力量具备一定抑制作用。说白了,就是它能缓解活尸力量给人带来的负面情绪,阻止它们被激活,应该也能相对阻止一些更糟糕的情况。
比如……吴邪曾跟弟弟说,自己嗓子里有时会痒痒,出现血腥味,然后他就会很想,想……
想什么?弟弟问。
我……我不知道,爷爷。吴邪看着他,满脸惶恐:但我觉得那是不好的事,我害怕。
……
我将那些骨质物的作用告知弟弟,他又给吴邪来了一针镇定剂后,迅速攀上那座山,第一次深入那座曾经恐怖,如今却已死去的墓穴,从中取走少许,然后将它们研磨成粉,放在香炉里焚烧。
白烟袅袅,惑人的香味随着轻烟升腾弥散,弟弟坐在吴邪床边,皱眉感知这香味中蕴藏的神异与微妙,手在吴邪头上轻轻抚摸。他看着吴邪发烧般绯红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看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最后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那样熟睡,忍不住长叹口气。
控制住了,这也证明吴邪还被那股力量影响着,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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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醒来后,弟弟告诉他,自己给他找到了治病的药,就是这种香,以后记得每天都要点起来,这对他大有好处。
谢谢爷爷。吴邪乖乖听从了,从此之后,他的房中常有这股香味萦绕。
为了不给吴邪太多心理压力,过了段时间后,弟弟说这种焚香除了能给你治病外,也是家族传统,你每天记得点着就是了。
主墓室中留存的骨质物极多,铺天盖地,入目皆是死寂的苍白,仿佛一座用生命与骨血熔铸的森林,它们曾经因为吴邪的死亡而出现,又在吴邪重生后变成了他的保护神。
这到底是命运,是天意,还是自然界的一种必然轮回,所谓有黑就有白,有阳就有阴,即使如活尸这般超脱三界,跳出五行,打破污秽与神圣藩篱,仿佛完全无理可循的异物,也会在它复活时伴生出这些苍白的骨骸……
又过不久,弟弟和我通讯时,说你帮我找点经书和毛笔来,我愣了愣,问他做什么?他在那边叹口气,说给吴邪抄写,静心。
我沉吟片刻,领会到他话语背后的真意,答应下来。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技术如何进步,始终有些东西停留在古老而唯心的那部分,比如人类的心灵、情感和思维。我们至今不清楚该如何去控制一个人的想法和行动,即使外面的世界距离吴邪上一次身亡已过去三十几年,ai技术有新一轮飞速发展,机器人大规模普及,替代下许多人的工作,但依然没能复制人的大脑,无法制作出真正的人。
人,始终是独一无二的。
正因为独特,谁也不能肯定他会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包括吴邪。
与其去猜测吴邪到底会不会再一次发狂,不如从小教导他保持冷静,拥有平和柔静的心态,就像寺庙中修行的居士,不嗔不怒不狂不燥,知礼持重,淡然笑对生命中的种种挫折。
这是对心性的塑造,我明白,弟弟并不是真要吴邪去修行,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为他的心灵再加上一重保障。
族长回来后,听说了吴邪“发病”的事,也知道我让弟弟用墓穴中的骨质物化解了这次危机,他终于正眼看我,朝我点点头,还说了句谢谢。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族长对我的态度就变了,虽然他在面上维持着族人之间的礼貌,但他的眼神几乎从不会与我交汇。我很清楚,这不是逃避,而是某种怨恨的体现。
我做的虽然在理性上无可指责,但他依然难以对我毫无芥蒂,不仅为他自己,更为吴邪。
他没有资格代替吴邪来原谅我。
我导致了那一场惨剧的发生,是我往族长的心上狠狠砍了一刀。
现在,当几十年岁月流过,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他和吴邪的故事核心,并在吴邪又一次遭黑暗力量折磨时出手相助时,族长终于用友善的目光看着我,并向我表达了真诚的谢意。
横亘在我们之间三十多年的坚冰终于粉碎了。
那时,我是真的以为一切都变好了,我们正走在阳关大道上,只要等吴邪成年,族长就能将他接回来共同生活,弟弟能结束使命回到张家,继续做那个温润专注的研究者。
就像我曾经以为随着吴邪的死亡,一切就结束了一样。
……
时间默默流逝着,不知不觉,弟弟已和吴邪在山谷里生活了十三年,吴邪进入了青春期,身高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