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比我记忆中老得多,而这仅仅发生在最近这段时间里。
他是那样忧心我,以至于早生华发,皱纹蔓延。
我心里很不好受,刚刚成功控制自己带来的小喜悦在父亲的面孔前瞬间坍塌,我用力伸出手,碰碰他的脸,然后面前朝他一笑。
“没事的,爸爸。”
我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说出了声,或许并没有,只不过在自己心里嘀咕,刚刚恢复的我根本无力发出声音。
那些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出去了,他们没有关门,我往那方一瞟,发现房门口站着另一个人,他像岩石一样坚挺,也像岩石一样死寂无声,默然矗立在深深走廊黯淡的光影中。因为逆光的关系,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我直觉他正盯着我,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
是你,我的梦中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呢?
我轻轻扯开嘴角,给他送去一抹笑意,他没有回应我,依旧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吴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父亲看着我问。
“好多了,没事。”我收回目光,想尝试坐起来,父亲扶着我,跟我一起慢慢起身。
“这次的药是什么?”我突然想起这件事,问父亲:“怎么颜色和之前的不同?”
“之前……”父亲皱眉,长叹一声,道:“之前的药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你知道的。”
哦……对,确实如此。父亲这句话挖起我脑子里沉睡的记忆,我想起之前服用的药——那是解家帮忙找人研究的——那药已经很难帮助到我,我像最顽强的害虫一样对它产生了抗性。我突然想起第一次用那种药的时候,效果非常好,甚至不需注射,只要口服就能让我平静下来。
我感觉心跳加快,不仅在于这个梦的范围扩张加深,让我明白了更多的事,同时,这件事似乎还预示着十分可怕的东西……
我将目光投向床边的书桌,刚刚进入这个梦境时我就看见了,那上面摆着好几个药瓶。
我习惯性地描摹故事轮廓:我在这间房里住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吃这些药以控制自己……可是,起先效果很好的药已无法再抑制我的疯狂,如果情况继续下去会怎样?而我疯狂起来时又会发生什么?
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是一想到它们,就会忍不住浑身发冷。
我在害怕。
下意识的,我往门口看去,刚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爸爸,这次的药是什么东西?”沉默片刻,我小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张家提供的。”父亲摇头,给我倒了杯水,他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为我的短暂恢复感到欣喜——做父母的似乎总这样,不论孩子变成怎样,依旧对孩子好,哪怕这是盲目而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