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和小鬼王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一个听话地伸出受伤的左手,另一个蹲坐在食盆旁,抬起一直前爪,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
苏昱:“……?”
顾琰不为所动,小心地拽过徒弟的手,重新上药:“下次再敢徒手去拽凤凰毛,我就把你扔去丹穴山,让你好好过过瘾。”
苏昱:“哦。”
被那双修长的手托住手背,苏昱突然觉得耳朵有点儿烫,连膏药拂过伤口都带来酥麻感。
小鬼王举着爪子,抬头看这对师徒亲密的互动,半晌后,寂寞地放下,转过去继续吃狗粮。
“好了,”顾琰系好绷带,“去上课吧,姜逸在食堂等你呢。”
“嗯。”苏昱点点头,收回被仔细包扎好的手,转身沿着小路向竹林外走了几步,突然跑回来,想要拎起小鬼王。
“想什么呢?”顾琰背着手,一脸严肃,“上课带什么狗。”
苏昱只好把狗放下,蔫蔫地走了。
朝阳的光芒照耀在寒潭泛着一层薄薄雾气的水面上,顾琰目送苏昱离开竹屋下山去上课的背影,嘴角慢慢向上翘起一个隐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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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三株蘋草,然后……是这个?”苏昱举起一株红色的果实,朝身旁的几人问。
湖心亭的教室中,学生们的矮几都被撤了出去,架起一个个小金炉,大家坐在软垫上,三五成群,守着自己的炉子,斟酌着往里面加药材。
陆挽秋看了看苏昱的小金炉里冒出的黑烟,果断拿起一本《新编山海草木经》递给苏昱:“为了避免大家都被炸到湖里,你还是先从认草开始学吧。”
于是苏昱只好把炉子交给陆挽秋,自己百无聊赖地翻书,微风徐徐从湖面上吹过,带来阵阵莲花的香气,旁边,姜逸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皱眉翻看药材,记录时刻表,敖吉,梁紫和洛天奇三人一脸恍惚地扇着手里的竹扇发呆,唯有昨天晚上没有出任务的陆挽秋一派神采奕奕,同时负责看管五个金炉。
苏昱膝盖上摊着书,闭眼靠在教室边的栏杆上,看上去是在偷懒,其实是在思考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不明白破道士和萧原到底在做什么,十岁那年被救以后,他就对破道士言听计从,让炼剑就炼剑,让学噬魂就学噬魂,让他回家上学念书……苏昱也乖乖听话了。
但是关于破道士这个人,他从哪里得来一身非凡本领,他为什么生活得那么邋遢,他有没有什么愿望,苏昱全都不知道。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呢?
日光转动,阴影被驱散,苏昱睁眼,看着挂在天上的太阳,悠闲地想。
萧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我死了妖魔道就要完蛋啦?肯定是开玩笑的吧,但是最近魔道不太平应该是真的,不然的话,那几个排在前十以内的魔头是绝对不会好好合作的,他们几个之间不打得拆房掘地就不错了……难不成,那两个混蛋是故意把我扔进仙门的吗?!
苏昱猛然坐起,吓了姜逸等人一跳。
其他组的人好奇地瞅了两眼,转身继续炼药,苏昱不好意思地在软垫上坐正,这才发现,除了他们这组之外,别的组似乎都靠出身划分的,比如说陆挽秋小师兄的墨家四人组,麒麟六人组,小和尚五人组,……还有一组,除了一个低头打瞌睡的以外,全员一脸蔑视地看着苏昱他们这个杂牌组,吹鼻子瞪眼。
苏昱:“他们是谁啊?”
“一帮神经病,”梁紫瞪回去一眼,“不用搭理。”
“哦,”苏昱点点头,“那个睡着了的是谁?”
“那个倒不是神经病,他叫伯服,是西周最后的太子,周幽王和褒姒的儿子。很随和的一个人,”姜逸笑了一下,“他和你一样,十分不想修仙,今年算错了分,不小心考进来的。”
就是那个著名的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的儿子?居然还活着?
苏昱倒吸一口气,正当他还在消化这个事实,湖心亭外面的岸上,一大帮高年级的儒门弟子穿着他们自己的制服袍走过,神经病组全员立马丢下金炉,跑了出去,被强行叫醒的伯服在路过苏昱等人时还睡眼稀松地和他们挥了挥手,无奈一笑。
“那个高个子帅哥就是刚刚被你挤下第一名的儒门亲传弟子赵奕扬,”梁紫指着岸上人群中,被围在正中间的俊美少年,对苏昱说:“人家毕业前的风头啊,都快被你给抢光了。”
赵奕扬认真听着师弟们的抱怨,言行间满满的都是鼓励与信任,笑起来的时候清风朗玉,如杨柳在春日里舒展,他突然抬眼,目光穿越湖面,看向盯住自己的苏昱,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教室里的小姑娘们捂着心口,小声尖叫,就连梁紫和陆挽秋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苏昱却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爱笑了,他的脸就不疼吗?
苏昱稍稍挑眉,和赵奕扬隔着湖面对峙,谁都不肯首先移开视线,直到身后吹来一阵清风。苏昱心底一颤,回头,顾琰斜倚着湖心亭的柱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咸不淡道:“好看么?”
☆、第29章 崆峒神印(一)(修)(改错字)
什么?
苏昱歪头。
顾琰移开视线:“咳……下课了, 吃饭。”
话音刚落, 湖面上响起蛙声一片, 宣告上午的课已经结束, 苏昱开心地蹦起来,将自己的金炉收好,跟来接自己的顾琰去灶君阁吃午饭。在面不改色地解决了整整三份猪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