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转过身时，果然看见邢子旻就站在门口。

他知道邢子旻没有真的离开，知道他从被他的母亲赶出去的那一刻，就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外，朝那棵榕树下走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因为苏烨的身体状况，两人的步履都非常缓慢。

“其实在我刚出车祸那会儿，割腕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母亲。”苏烨整个人有些无力地靠在榕树上，缓缓说道。

他的母亲美丽、潇洒，却又脆弱，所以她这一生不能没有男人依靠，她的身边总是来来回回地围绕着一些男人。但是，会陪伴她一生的，恐怕只有他。

“那阵子我的母亲精神失常，一直到半年前，她才渐渐恢复正常。”

苏烨说着不禁开始回忆当时的日子，他在自己残疾与母亲疯掉的痛苦和恐惧中挣扎，在极度绝望的时候，他甚至都动过杀了他母亲最后再自杀的念头。

家人精神失常有多可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今天清晨他母亲的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儿子”，简直像是他当时倒在血泊中，被汽车压在身下时的场景回放。接下来他的母亲那焦虑、恐惧、绝望眼神，完完全全就是发病的征兆……

就仿若一个世纪过去，苏烨突然笑了笑，也不知是他的眼睛太亮，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还是因为他的眼底，正隐隐泛着泪光，明亮得宛如黑宝石一般。

“我会一直进行康复训练。”苏烨深深地望着邢子旻，笑得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灿烂。“你说过，坚持训练，就会恢复得越来越好。”

邢子旻没说话，却听懂了苏烨的意思。

“我还是很高兴……”良久，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你至少站起来了……”

两人无声地望着彼此。最后，邢子旻终是走了，那晚月光煞白，白过了邢子旻永远都**净得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你很英俊……”苏烨目不转睛地望着邢子旻的背影，两行清泪终于落了下来……